《十四》

 

穿过充满浑沌之气的古厝回廊,北洛透过蜃珠进入回廊深处的一扇门内。

眼看事情发展一切皆和梦境中无异,黑雾弥漫中蜃珠化做一只魇兽朝自己袭击而来──北洛尚记得梦中妖力微弱的自己是经过一番苦战才打败了那只魇兽幻影,可现实中的自己──表情漠然地看著魇兽幻影被自己用剑钉死在地面,挣扎地灰飞烟灭后,北洛这才站起身同时顺手拔起原先属于玄戈的王剑天鹿潇洒俐落地收剑入鞘。

收回天鹿后,北洛有些愣怔地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双手。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他总觉得借玄戈的配剑来使用时有种特别别扭的感觉……并不是说天鹿不好用,相比起城中其他的配剑,天鹿能成为历代王剑自然是锋利异常、锐意难挡。

与其说是不习惯使用天鹿,倒不如说,他一直有种模模糊糊的感觉,真正属于他的配剑并不在这里……而是正在某处等著他去将它寻回。

其实北洛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剑不都是一样?不过都是用来当作杀戮的工具罢了。只是那种别扭感觉日复一日的强烈,让他不得不深思起剑中莫非真有灵,会自择其主的这种荒廖传说。

搔了搔头,北洛也不知自己是应该一笑置之,还是听信放任自己的这个直觉时,一旁的树梢忽有异动,北洛警惕地握住天鹿剑柄侧头观望,在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过后,一只蜉萤从中探出头来飞过北洛眼前,朝向绿林深处而去。

微皱了下眉,北洛强押下心中的怪异感,尾随著那只蜉萤消失的方向进入到白梦泽深处。

远远地,北洛便看见梦里的那位霒蝕君正背对著自己端坐在大泽边的一颗巨石上,而方才引路的那只蜉萤则在她指尖略微一点,察觉到有其他生物接近的气息后又随即震动双翅飞向远方,转瞬间便消失在重重树影之间。

同一时间,魇族女子也跟著起身回首,足尖轻点,长长裙摆拖曳在水面荡起阵阵涟漪,如滑行一般地行走于水面之上,不论是面容或是举止行动间所带动的风华绝代,尽显其极尽雍容华贵的气度。

北洛只觉心神一震,明明梦中早已知晓对方长得什么模样,但亲眼见到却又是另一回事。况且……对方还带给他一种极尽熟悉的感觉,甚至,可以称得上一种似乎推心置腹相交许久的难言默契?

 

“你不是玄戈,长得很像……你是他的兄弟?”

“……”猛一回神,北洛这才发觉对方竟已来到自己面前。

依旧维持著打量对方的姿态目光,北洛心中暗想:竟然连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都一样……?所以,那些奇怪的梦果然是预知梦吗?

见北洛并不吭声,只是双手抱臂一点回话的意思都没有,云无月也毫不在意,续道:“我叫云无月。既然你手持蜃珠进入了白梦泽,那么我便会依照当初和玄戈的约定,跟在你身边一段时日。”

“……”确实是和梦境里相同,虽对话有些微不一样,但大抵上意思是都相同的没错。

越发觉得那些梦境果真不只是普通的梦境那么简单,北洛也被提起了好奇心,双手插腰,一副与对方很熟捻的语气道:“──就算我说不需要,你还不是会自己跟过来?”

“确实……毕竟我已答应了玄戈会帮持对方,你的意愿如何并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但我见你妖力不弱,仅次于玄戈,想必并非让我保护你,而是有更深一层用意吧。”

说著,云无月已然越过北洛,迳自上前往北洛方才来的方向走去。 

“你若是不喜欢看见我,便当我不存在就是。”

就在双方擦肩而过那一瞬间,北洛那异于常人过于灵敏的嗅觉已然闻到来自对方身上隐藏得极好的天乾信香。惊诧回首,云无月却早已化做一团黑雾升空,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中。

深深拧起眉,北洛这下是真的完全搞不懂玄戈的用意了……

玄戈用意如何暂且不提,北洛倒是想起了这位自称是云无月的霒蝕君似乎对梦境很了解,正好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不断被那些似梦非梦的幻境所惑,或许可以请对方帮忙解答一下。

“……云无月,你出来。我有事想问你。”

“何事?”云无月并未现身,而是以一团黑雾的姿态漂浮在北洛附近。

“……”

犹豫了一下,北洛想了想梦境中这位魇族大妖似乎是梦境里的自己颇值得信任的伙伴,而方才初见时那种熟悉感又是真切骗不了人的……所以,哪怕明知自己与对方也不过刚认识而已,北洛却还是遵照内心直觉,选择将连玄戈都没告知过的诡异梦境直接转述给对方听,请对方帮自己判断那些梦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听你所言那倒不似梦域或幻境那般简单,倒似残缺的记忆碎片……”

“残缺的记忆碎片?”愣怔地盯著又现出人身,一边伸手轻抚著垂落胸前的长发一边陷入深思中的云无月,北洛被对方刚才的话语给彻底的弄糊涂了。“你的意思是,那些不是梦,而是我曾经亲身经历过的记忆?”

“……时间回溯……传闻上古时期,力量强大的辟邪甚至拥有穿梭时间与空间之能。虽只是传闻,并不能证实真伪。但你既是王辟邪,在未来某刻面临生死存亡之际,因为某些原因而爆发身上潜藏的力量,导致时间回溯到一切都尚未发生之前也不无可能……”

虽然云无月也只是猜测,但北洛却莫名觉得对方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因为,梦境里也曾有过他走过被魔肆虐过后的天鹿城,看著一名又一名辟邪族人战殒消散于风中化为光点……天鹿城破,梦中接替玄戈成为辟邪王的自己自然也战到最后一刻,最终身殒……

犹记得,死前自己好似看到了什么……拼了命、无论如何也想伸手抓住的……呜!

记忆被强迫中断,北洛抱著彷佛被人用锤子狠狠砸过的脑袋,身体重心一歪,猛然单膝跪下,硬是将牙根咬得渗血,口腔满是铁锈味才勉强没让自己发出软弱的痛呼声。

虽然方才似乎可以解开自己时间回溯原因的线索被中断,但北洛却在那一瞬间想起了独属于他的配剑在什么地方等著他了……

待头痛的感觉缓和,北洛模样虽有些狼狈,但目光却狠厉异常地抹去唇边渗出的血丝,起身,解开身后的天鹿王剑交给云无月,道:“云无月,麻烦你替我将这剑送回天鹿城给玄戈。”

“你不回天鹿城?”

“……我先去一个地方拿回属于我的剑。如果,它真如我记忆那般的待在那个地方的话……”

虽然不是很懂北洛话语中的意思,但云无月本就是不会去过多关心他人私事的性格,故也只是淡淡留下让北洛自己多加小心,若需要帮助可以透过蜃珠呼唤她的话语后,便持著王剑又化为一团黑雾升空消失了。

待云无月一走,北洛也跟著直接以裂空撕开空间裂缝,迈步踏入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满是冰雪所覆盖的古鼎湖──

 

 

“……是吗?我知道了。感谢你特地帮忙将王剑送回,霒蝕君。”

收手接过王剑,玄戈伸手摒退室内所有护卫,随手将天鹿搁置在一旁桌面后,他这才仿若无意地问起:“不知霒蝕君是否还记得,幼时我误闯古厝回廊,见面时你曾说过我身上有著一股不属于我本身的怪异精神能量波动……你方才和北洛见面时,是否也有一样的感觉?”

想起北洛曾告知自己的梦境,云无月沉吟半响,将这对王辟邪孪生兄弟给自己的感觉如实告知。

“确实……虽说你们本就因为妖力同源而异常相像,不单是指外貌,还有你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妖力波动。除此之外,我也能感觉到,你和北洛之间,似乎都残留有类似时间回溯的精神波动痕迹……”

“时间回溯?”玄戈身躯微微一颤,藏于身后袖口下的左手不自觉紧握成拳,然而他却面上依旧镇定如昔,并未让眼前的魇族大妖看出任何端倪。

“是。方才北洛和我说了一些疑似梦境的片段,但我觉得那倒不似梦境,反而像因时间回溯而受到冲击影响而破碎散乱的记忆……但这一切也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

想起对战始祖魔时北洛那瞬间爆发出来的强绝妖力和精湛剑法,哪怕这段时日以来自己心中也曾有过类似臆测,但听云无月这么一说玄戈还是不免内心一沉,紧握成拳的指甲更是深深陷入掌肉,隐隐带来尖锐的刺痛。

“可否请霒蝕君详细告知,北洛和你说的那些疑似梦境的片段都是些什么样的内容呢?”

因为玄戈表现的太过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到像个关心担忧弟弟的好哥哥,加上北洛并没有交代云无月不能告知他人他那些梦境的内容,所以云无月当下也没有多想地便将北洛梦境的内容全部转述了一遍给玄戈。

……

…………

直到送走了云无月,玄戈这才转头静默地望著桌上方才云无月代替北洛所送回来的王剑,暖暖金阳透过露台映射入室内,光影透过他纤长的睫毛在他端正俊美的脸庞上留下浅浅的阴影。

只见玄戈眸光低敛,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抚过天鹿的剑身,身周毫不掩饰释放出来的威慑气势让整座天鹿城都有些不安地微微颤动著……纵是如此,玄戈俊美中带著犀利冷锐的容颜上却是全然看不出他此时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在古鼎湖击败了缙云的幻影,成功取回了太岁的北洛一回到天鹿城便觉得城中氛围有些奇怪。

随手抓了一个辟邪族侍卫询问,这才得知光明野有其他妖族及辟邪族幼崽遇袭,怕是又有不长眼或没有智慧全凭本能行动的魔混进光明野,所以王上得知消息后便带著四名近卫去巡视光明野去了。

一听说玄戈不好好养伤,全然将风晴雪所言不得妄动血脉之力的交代抛在脑后,北洛简直肺都要气炸了。──从没见过谁家哥哥是这么不让人省心的!!

气急败坏地扭头便是往光明野冲去,北洛几乎绕遍了整个光明野后好不容易终于逮到了玄戈所带出去的那四个近卫,但身为关键人物的玄戈却不见踪影。

从那四名近卫口中得知玄戈似乎状况有点不太对劲,不但只身以无比迅猛的速度解决掉那只肆虐的异种魔,玄戈甚至连周边到处游荡的低等魔都没放过……

连那四名近卫都心有馀悸地朝北洛说道:“跟在王上身边也好几年了,但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王上战意如此高昂,情绪起伏也异常强烈……好像是在藉由扫荡魔族来发泄什么一般,我们几人都还来不及出手,王上便已经解决掉所有的魔物了。”

“那么玄戈呢?”

“王上说他想再去临近光明野周遭的魔域看看,不会耽搁太多时间,命令我等先行返回……”

没再多问,北洛让那四名近卫离开后,也懒得再像无头苍蝇般地将整个光明野周边魔域全找一遍。而是闭上双眼,释放出身上和玄戈相生相克的本源妖力,藉由双子共感的特殊联系,很快地便感知到玄戈此刻所身处的位置。

 

直接以裂空来到玄戈所在处,穿过空间缝隙,刹那间映入眼底的是一片铺天盖地如火焰燃烧般的赤红花朵,而不远处的玄戈也正好结束了一场激战,北洛只见双生兄长神色冰冷残酷地一剑劈开眼前天魔的庞大身躯,连带同深紫色的魔核也一并切开斩碎……

当天魔身躯沈重倒地化做飞灰时,玄戈也注意到了北洛的到来,眉梢微挑,玄戈尚来不及出声发话,北洛已经一边怒骂著一边快步朝他走近:“玄戈你搞什么?!也不想想你身体旧伤未愈、魔气未除,你居然还敢妄动妖力?!你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身体是不是──”

抱怨的话语被硬生生强迫中断,就连北洛试图靠近玄戈也在中途便被对方手中染满魔族鲜血的天鹿给震慑停下。

见北洛已经会意地闭嘴和停下脚步,玄戈也收回遥指对方的天鹿,同时横臂甩落手中王剑上犹在不断滴落的鲜血,缓声问道:

“北洛,相信你已见过了霒蝕君……即便如此,你也觉得你的答案不会更改吗?”

有些意外玄戈居然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虽然内心腹诽对方终于肯正视自己的感情这个问题,但双子的共感让北洛也知道,玄戈此刻心境确实是有些不太对劲的。

“──是。我虽不明白你为何坚持要我去见那位魇族大妖……但,我自己的心意我自然比谁都清楚。”

上前一步,北洛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地靠近手持王剑、站立于满山坑谷若烈焰盛放的骸生草之中的玄戈。

哪怕他对战始祖魔一役中所受的伤依旧仍未痊愈;哪怕他面容苍白、一身圣洁的白色王服在遍地的骸生草对映下更彰显出对方身上漫出一股无名的病弱感……但北洛依旧觉得,玄戈身上那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并未因此而减弱半分。

相反的,虽是如出一辙的相同面容,但兄长对比起自己更显温和斯文的眉眼,北洛却是比谁都清楚,玄戈一旦心狠起来,不但比谁都冷厉漠然,甚至连自己都不放过。

坦白说,北洛其实是有些心惧此刻的玄戈的,若说之前他还只是难以猜透玄戈的想法,现在他更是觉得眼前的玄戈几乎和梦中的那个玄戈重叠在了一起。

──变成了一个他陌生的、全然疏离的……仅仅是血缘上兄弟的陌路人。

 

大约是越挫越勇、不惧任何挑战的辟邪本能作祟,也或许是北洛不甘心也不愿意什么努力都没做过就这样放弃,哪怕心底早已隐约猜到玄戈并不愿意两人有著血缘兄弟以外的关系,但固执起来的北洛,从某些角度看来其实也和玄戈一样,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哪怕明知前方重重险阻也绝不会后悔退缩。

所以,北洛又再度朝玄戈迈进一步,一双毫不遮掩、满溢著坚定目光的眼眸紧紧盯著双生兄长正燃烧著晦暗不明火光的金色兽瞳,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天鹿城也好、辟邪王的位子也罢……其他任何事物都比不上你对我的影响和重要。──我只要你,玄戈。”

这一回,总算顺利将心中所思所想坦然无碍地将话给说出口的北洛,明明白白地看到,玄戈那一瞬间眼底酿起无数的情绪风暴。有挣扎,亦有犹豫,还有更多的的是连北洛都解读不出的纷乱思绪。

然而,玄戈并未给北洛更多的思索时间,而是很快地举起手中此刻似与太岁起了共鸣而嗡鸣不断的王剑指向北洛,冷声道:“──那么,来打一场吧!你赢了,一切你说了算。我若赢了……”

“废话少说,要打就打。”

不愿听见玄戈口中说出任何与自己从此划清界线的话语,北洛猛地打断对方话语,自背上剑鞘抽出太岁,同样隔著一段距离以剑尖遥指兄长。

“玄戈,可别以为你是伤患我就会手下留情!”

“好。”

语毕,兄弟俩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动了。可说是零误差,双方各自都将对方的招式熟烂于心。

玄戈即便带伤,妖力仍更胜一筹;可北洛哪怕妖力稍逊色,诡谲莫测的剑招却足以弥补妖力上的不足。当天鹿与太岁交锋相击的刹那,系出同源的妖力也同一时间迸发。

以双子为中心呈圆周扩散出去的庞大妖力几乎摧毁了整个魔之骸,就连数千年来始终屹立不摇的始祖魔骸骨也被这一波妖力震荡到不停喀喀作响。

 

为了自己未来的幸福,北洛自是全力以赴。可让北洛更气的是,透过这一回交手他才发现玄戈之前和自己对练时竟然都一直在隐藏实力!

明明已然近身,刀剑相抵互不相让,可下一秒他却迎面被玄戈灿金浑厚的妖力击飞出去。

被迎面一击的妖力给轰到有点怀疑妖生的北洛好不容易用太岁插地勉强止住自己退势,可即便如此,地面仍被太岁划出一道深且长的沟痕。

──可恶!不知道打架不能打脸的吗,这混蛋哥哥!!

甩了下头清醒一下自己被轰到有点懵的脑袋,北洛不禁万分庆幸自己是皮糙肉厚又耐打的王辟邪,不然刚刚玄戈那一下,若是普通的魔或妖,脑袋早被轰碎了

明明知道这就是一场赌局,并非生死之战,但北洛却被刚刚那下给激到动了真火。

从地面拔出太岁,一个裂空栖身瞬移到玄戈身后,太岁划破空气眼看就要斩裂玄戈,可北洛却眼睁睁地看著剑刃扑了个空,相比起北洛,妖力运用地更加娴熟的玄戈更加精准地抓住了裂空的时机,北洛只来得及闪开自背后袭来的天鹿,却闪不开以天鹿作为障眼法掩护的实质妖力攻击。

又一次被妖力击中胸膛飞出去,这一回更是狼狈地在骸生草中滚了好几圈,满头满脸都沾满了那鲜红如血的红色魔域花叶。

北洛一边呸呸地将不小心吃进去的骸生草给吐出来,一边撑著太岁想爬起再战时,却没想到一抬头,天鹿冰冷的剑锋正指著自己的咽喉,杀气凛然。

“……”

本以为自己早就能追上玄戈与之比肩,谁料自己竟连对方带伤未愈的非全盛状态都打不赢……

彻底认清彼此实力差距的北洛难掩心底的失落,那一瞬间他虽很想学梦里一样和玄戈耍赖说「这回不算,下次再比过」,不过想也知道,玄戈必定也会和梦里的反应一样,不会理会他吧。

一边自嘲地歪起一边嘴角,北洛一边伸手推开眼前的天鹿,故作无谓潇洒地起身:“——行,玄戈大人您赢了。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碍你眼了──”

然后,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北洛已经被兄长凶狠地揪住衣服前襟拉过去,以吻封缄了他后面所有的话语。

北洛甚至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错愕而微张的唇便已经被堵住,属于玄戈的柔软舌尖也毫不客气地侵入,甚至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势动作在他口中攻城掠地,其凶猛程度彷佛是想要活活生吞了对方般,让北洛只能被动地抓扯著兄长身后的王服勉力支撑,这才不至于当场被亲到难堪地腿软跪下。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时间,也许只有短短数秒,也或许长达数十分钟,脑中完全乱成一团浆糊的北洛终于感觉到那堵住他的唇总算大发慈悲地离开,让在窒息边缘的他得以重获呼吸自由地喘息著。

 

“……妖族的一生很长,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你想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意。”

耳畔隐隐传来玄戈低语似的嗓音,声音带着一分沙哑,像是隐忍的痕迹。

北洛忍不住咽了一下喉咙,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紧张得厉害。

“……本还想让你有反悔的馀地,但事到如今已经晚了。”

晚了?什么晚了?

 

“你想要我?可以。”

 

代价是:此生此世,你只能属于我。

来生来世也是……

生生世世亦是!

 

“──北洛,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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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稻荷狐太郎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