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十九.信賴

 

天色已近黃昏。

謝利其實已經醒了,眼睛卻是閉著的。元氣大傷的他雖然是醒了,身體卻仍虛弱不堪地渴望休息,僅剩的右手掌心也感到一股無與倫比的溫暖,那道溫暖既纖細又柔軟,不可思議的,從來不曾體會過這種溫暖的謝利,心頭卻莫名地湧上滿心的安全感,當下更是讓謝利昏昏欲睡,不想睜開眼睛。

一會,謝利耳朵靈敏地捕捉到門扉被推開的聲音,來人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但光是一進到這房間,房間內就充滿了讓人戰慄的陰寒氣息。

「主上……」

身邊傳來一道甜美的聲音,卻有些懶洋洋地,似乎是為了照料身受重傷且失血過多導致昏迷數週的謝利,而讓人感覺現下的她有些微疲憊。

「謝利醒了嗎?」

不遠處傳來低沉的聲音,冷冷地,聽不出帶有絲毫感情,卻有著說不出的磁性。

「……」

沒有聽到任何回應,但謝利卻感覺到掌心的溫暖消失了,失去了那份溫暖,謝利有種說不出的悵然若失的感覺。

「…我在問妳話,紫鳶。」

紫髮少女依然不吭一聲,只是沉默地別過頭去,不知該如何說明才好。

一直到黃泉以手捏住她的下顎將少女的頭轉過來,紫鳶這才不情不願地掉轉視線,對上黃泉那雙紅藍色的妖魅眼瞳。

「謝利他…」

咬了咬有些蒼白的下唇,紫鳶頓了一下,「雖然性命是沒有什麼大礙,但他的左手臂已經……」

「是嗎?」

並不是很在意地隨口應道,黃泉接著走到床邊,俯瞰著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謝利,緩緩地伸出一隻手,狀似愛憐地輕撫著謝利散落在枕榻上的長長青髮。

「…我應該說過,你想怎樣任性我不管你,但現在你竟然玩到連手臂都被人活生生折斷扯下…看來我果然是對你太放縱了一點。」

猛地扯住謝利的青髮,並用力將謝利的臉扯至自己面前,因難忍自頭皮處傳來的痛楚,謝利端正的五官此刻正揪在一起,並從口中溢出一道痛苦的呻吟。

「…主……上……」

「主上!請不要這樣,謝利他重傷未癒,您就饒了他這一次吧!」

見黃泉眼中萌生少見的怒意,紫鳶深怕黃泉會一怒之下對謝利做出加重他傷勢的重罰,連忙拉住黃泉的衣袖,低聲懇求。

「饒了他一次?」

冷笑著鬆開謝利的頭髮,黃泉語帶譏諷地望著謝利倒臥在床上艱難地掙扎卻又爬不起來的樣子。

「這一次是犧牲了裶祤和他一隻左臂,那麼下一次呢?是不是不只要犧牲我策劃許久的計畫,更要為了他的愚蠢與衝動賠上我黃泉與眾子民的性命呢?」

「不會有這一回事的!謝利對主上向來忠心耿耿,絕不會陷主上於險境之中的。謝利,快向主上賠罪!保證說你絕不會再衝動行事了…謝利,你說話啊!」

面對黃泉冷若冰霜的眼神,紫鳶急得連忙伸手拉了拉謝利的衣服,要他快些說話好平息黃泉的怒氣。

「…滾開!妳這地位下賤的琴師,不要用妳那充滿人類臭味的手碰我!」

猛地揮手撥開紫鳶的手,謝利燃滿不甘與屈辱的眼眸狠狠地刺傷了紫鳶因關懷與善意而伸出的援手。

看著紫鳶狼狽不堪地縮回自己的手,神色黯然地別過頭,謝利只覺得可笑。

但是一抬頭,視線便與黃泉那雙看不出感情變化的冰冷眼眸相對,不自覺地咬緊了牙根,謝利的自尊不允許自己被人瞧扁或看不起,哪怕自己只剩一隻手臂,哪怕自己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站起…謝利還是用意志力驅策自己從床上站起來,雖然搖搖晃晃幾欲倒下,他還是咬著牙根撐著走到黃泉面前,屈膝跪下。

「主上…這回事件全是臣下過於疏忽大意所引起,謝利不怕責罰,但懇請主上再給臣下一個能夠一雪前恥的機會。臣下絕不會…再讓這一次的事件有再度發生的機會!」

是的…絕不會……

不自主地捏緊了拳頭,在謝利眼前不斷閃過的是絕冬那張帶著殘虐微笑的可憎臉龐。

以我謝利之名起誓,你讓我遭遇的這份恥辱,總有一天我要以百倍的代價還給你!!

「……」

黃泉無言地望著謝利,不發一語。一面以銳利無情的目光掃過眼前的謝利。

「…45天後,你和目前正在巧州國當密探的祓煌裡應外合一舉攻陷巧州國。這是你唯一的一次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

一點感情也沒有,黃泉彷彿在對一個物品說話一般,沒有任何的選擇餘地,下達命令之後的黃泉即刻拂袖轉身,那道挺拔修長的身影即刻漠然而去。

紫鳶沉默地望著仍跪在原地動也不動的謝利,嘴巴囁嚅著似乎想說些什麼,卻猛然想起剛才謝利萬分嫌惡的決絕無情,握住剛被謝利粗暴揮開的右手,紫鳶無言地別過頭,快步地自謝利身旁走過,跟隨於黃泉之後離開了這只剩謝利單獨一人的房間。

沒有掩上的窗戶隨著入夜開始吹進一陣陣涼風,拂動了謝利長長的青髮,同時也遮掩了他看不出來任何表情的表情……


然後,風止。

自謝利緊握成拳頭的右手,一滴鮮血落地。

 

───────

 

隆洽城乃奏南國首屈一指的大都城,熱鬧的情況堪稱為十二國之最,由於地勢險峻、高山環繞,故畜牧業特別興旺。同時在軍事政略上也占有極重要的地位。

而今正呈現在陽子等人眼前的這座頗具規模且富麗堂皇的建築物正是全國最大也最享有盛名的青樓妓院˙青碧樓。

瞧它門前車水馬龍,客人迎往送來,姿色一流的姑娘們巧笑兮倩,目波魅光流轉,哪怕是柳下惠轉世也難以抗拒此等春色無邊的誘惑。

帝王將相、王公貴族,哪一個不是這青碧樓的常客?

然而,今日的青碧樓卻瀰漫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氣氛凝重味。


「哇啊~~~好驚人的氣勢啊。」

悄悄掀開馬車上的竹簾子,有著一張清麗端正臉龐的黑長髮少女正以充滿好奇的目光四處打量觀望這氣勢磅礡的宏偉豪宅。

「你可要趁這機會好好看清楚啊,這就是奏南國最大也最著名的青碧樓,更是十二國中獨一無二、首屈一指的青樓。在這裡,光想要踏進它的大門就必須至少有十兩黃金的價值才行,找姑娘尋歡作樂就更別說了,在這裡的一夜,可是會讓一個人傾家蕩產,萬劫不復的。」

坐在黑長髮少女旁的另一名黑長髮青年揚著一抹讓人感覺不悅的冷笑,有些譏諷地介紹著。

坐在另一邊的紅色長髮少女則只是淡漠地瞥了一眼,隨後便漠不關心地將視線轉回來並落定於眼前那名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黑長髮秀麗少女身上。

「……為什麼連你也在這裡?」

還做這種打扮…

「還是說你有女裝癖的嗜好?」

「什…誰、誰有女裝癖啊?!」

黑長髮的少女猛地自座位上站起來想大聲反駁,卻一時沒注意到馬車內的空間狹窄,去撞到了頭。

「好痛~」

「這有什麼關係呢,陽子。」

黑長髮的青年再度露出一抹讓人感覺別有涵意的笑容,伸手勾住身旁那名正抱著頭呼疼的黑髮少女,朝著眼前那衣著華麗且奢侈,容貌艷麗的紅髮女子道:

「文姬不是也說了,她很擔心妳一個人會發生什麼意外,加上這小子也一直堅持說要參加這一次的行動…所以特別讓他扮成妳的貼身侍女跟妳一起混入青碧樓,這不是很好嗎?」


這樣哪裡好了啊…? 

陽子忍不住暗暗地嘆了一口氣,「…我看你根本就是惟恐天下不亂才會答應這種愚蠢的事吧?還提出讓絕冬扮女裝的事……」

「別這麼說嘛,我只是為了妳的安危著想和成全這小子想陪在妳身邊的這個心願罷了。」

利廣微微一笑,露出無辜的臉,但在陽子眼底卻很欠扁的一副模樣。

「誰、誰想陪在這傢伙身邊啊?!我、我才沒這麼說呢!!」

聽見利廣的話,絕冬當下立刻漲紅了臉大吼反駁。

「哦~?真的沒有嗎?」

故意提高了聲音,利廣偷偷將臉湊到絕冬耳邊低聲道:

「你敢說你真的不擔心陽子一個人在青樓裡面嗎?被那些有錢卻好色的大爺們吃豆腐…東摸西摸的…啊,說不定還會有下流的人渣直接來個霸王硬上弓呢。」

「什…什什什什什麼~~~~~?!」

絕冬激動到整個血氣全往臉上衝,腦海裡突然浮現陽子被男人壓倒在床上無助的模樣,那滑嫩柔軟的肌膚被人恣意撫摸的情景……

絕冬當下像隻被煮熟的蝦子,不止臉,連脖子耳朵也都全部漲紅了。


看到這樣的絕冬,利廣忍不住別過頭去壓抑不住地偷笑起來。

…真的很有趣呢。這個小子…不但讓人很容易就能理解他的想法,又十分的單純好騙…

真的是,很好欺負呢!

實在是太有趣了~


突然間馬車顛簸了一下,原先激動的站立著的絕冬忽然失去重心的平衡,整個人往陽子的方向倒了過來…

「痛死人了…搞什麼鬼啊!」

「……好痛……」

突然聽見底下傳來一道細碎的痛苦呻吟,絕冬這才有些茫然地抬起頭,想說自己好像壓到什麼東西,很柔軟的感覺……

用雙手支起上半身,絕冬剛想爬起來時,眼前視線卻忽然凝固,連帶動作也一瞬間停止僵硬。

陽子被絕冬壓倒在馬車的坐墊上,精心梳好的紅髮有些微散開來,身上的華麗絹衣也因剛才的碰撞有些滑開,露出了骨架纖細的左肩與胸口處的一部分肌膚…

「…真是難得的絕佳美景啊。」

一旁的利廣還不忘低低地吹了聲口哨。

「…快點起來,你很重耶。」

冷冷地推開眼前早已呆掉石化的絕冬,陽子一邊坐起來一邊拉好自己身上有些凌亂的衣服,自始至終,面無表情的臉龐沒有一絲的變化。

「………/////////////////////////////////////////」

羞紅了一張臉,絕冬真有種想挖個地洞跳下去的感覺。

到底是怎麼搞的啊…心跳突然跳的好快……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怎麼會…?

而且對象還是那個超級暴力又一點女人味都沒有的男人婆……我一定是哪裡出問題了吧…?

啊啊啊啊~~~~~感覺超奇怪的!!


不知道絕冬心中的吶喊與掙扎矛盾,利廣再一次掀開馬車上的簾子,突然道:

「已經快到了,等等馬車會直接駛進青碧樓的後院,很快的,夜晚就要降臨了。」

絕冬聞言抬頭用最快的速度打量著身旁的利廣,微黑的膚色,平直且長的眉,細長的淡黑色眼睛,以及因微笑上揚的唇角,無不流露出王者的自信、自尊和狂傲。

儘管他的本性比起絕冬所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還來的冷酷,但卻能給人一種溫婉平和的感覺;利廣是真正的王者,縱然他並不是一國之君,然而他的眼中卻毫不掩飾地流露出身爲主宰者的強悍冷酷和狡黠,這也許就是絕冬不喜歡他的原因吧。

「等進入青碧樓且辦好相關手續之後,後面的就要拜託你們兩位了。」

微微一笑,僅只是一個平常的再不過的笑容,看在陽子與絕冬眼底,卻是蘊含著攸關一個國家生死存亡的重任托付。

陽子一語不發地點點頭,朝絕冬道:

「這一次可不比以往,我可無法兼顧到你。」

「我才不需要妳照顧咧,我自己可以保護我自己!」

不滿地噘起嘴,絕冬沒好氣地回嘴。

「是嗎?那我就期待你別給我扯後腿了。」

「誰、誰會給你扯後腿了!妳才是,再這麼粗魯沒女人味下去可是會將花魁的身分給搞砸的!」


望著正在鬥嘴的那兩人,利廣卻輕輕地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現在的這個樣子也不錯吧?雖然只有一點點…不過,陽子的笑容真的是許久不見了。

就如同文姬所說的,這一切,應該都該歸功於那個名叫“絕冬”的少年吧…?

 

───────

 

與利廣分別後,陽子與絕冬互望對方一眼,僅只是一個眼神交會,兩人卻像擁有多年培養出來的默契,彼此心照不宣地轉身正要朝青碧樓的花魁選拔會場走去時,身旁突然響起一道張狂的聲音,同時一把持扇的手從側而來,輕佻地挑起陽子線條迷人的下顎。

瞬間,陽子美麗充滿獨特韻味的輪廓,星辰般璀璨的眼睛,皆落入眾人眼中。

「唷~瞧瞧,大爺我今天碰上了什麼寶了?這張臉,連春風閣的花魁都比不上呢!」

來人衣飾華麗,樣貌雖稱不上英俊倒也長得還算清秀,身後站著幾個彪型大漢,顯示他與眾不同的身份。

「喂!你們想幹什麼……?!」

一旁的絕冬不悅地伸手想制止男子的無禮行徑,他的左右臂膀卻突然被男子所隨行的杖身給抓住,並且壓制了所有行動。

「小ㄚ頭別多管閒事,我家少爺找的是妳們小姐,妳插什麼嘴!」

說著便將絕冬像拎小雞一樣抓起,帶到別的地方去了。

「這位姑娘實在是生的驚為天人。不曾在隆洽城見過妳,打哪來的?」

一身華衣的紈褲子弟裝扮的男人欺身向前,抓住陽子的手腕:

「來來來!俗話說的好,相逢自是有緣,今天本大爺作東,請姑娘吃個飯吧!」

「這位大爺,請你放手…」

可惜,此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若是無人處碰上,這群不知好歹的傢伙只怕早被陽子給狠狠地修理了一頓。

「我還有要事在身…」

「不就吃個飯麼,姑娘也別這麼不給面子,這青碧樓的酒菜可是和它裡面的姑娘一樣遠近馳名,名震天下的!」

男人說著邊將陽子扯向他在青碧樓所居住的廂房,絲毫沒有將陽子的皺眉不願看在眼裡:

「反正會在這出現的姑娘哪一個不是在風塵堆打滾的,妳也別不好意思了。待會完事之後,大爺我會加倍好好犒賞妳的~」

瞧瞧那副嘴臉,倒像將陽子給看成一個下賤的歌妓了。


要甩開這無聊登徒子的糾纏,對陽子而言一點也不難。

只可惜,她此刻的身分是來自縣城的煙雨樓花魁。

更何況身分不明的敵人就在這青碧樓中出沒,若隨意出手,不但會打草驚蛇,更必定會引來無法料想的後果,所以,眾目之下,她就只能勉強自己當那個柔弱嬌媚的青樓女子。

「我現在真的有急事,我的侍女還在等我…」

被按在雅致的廂房座中,陽子淡淡開口,想起身,馬上又被兩名大漢押著坐下。

隨著入了廂房,男人的動作也更形放肆。

「唉!不用擔心,妳那可愛的小ㄚ嬛我的手下會好好照顧她的。況且我們的樂子都還沒有開始,妳想要走到哪去?」

坐在僵硬的陽子身旁,男人輕薄的舉動漸漸不再掩飾。

以扇柄挑起陽子的下巴,嘖嘖歎道:

「真是越看越美,這些年我不知見識過多少絕色容顏,但像姑娘這般舉世無雙,極盡清麗脫俗的臉蛋,本大爺還真是頭一回看到哪…呵呵,今兒個我真是碰上寶礦了。」

「這位大爺,請快點住手,不要這樣……」

微弱的抵抗似乎引起男人更大的快意,猛然將陽子壓制在柔軟的床榻之上,男人更接著粗魯地扯開陽子身上已經很單薄的絹衣,前襟的酥胸袒露出一半,纖細且曲線玲瓏有緻的身軀讓人垂涎欲低,就連護衛的杖身也看的目瞪口呆。

「多迷人的身子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男人撲上去就是猴急的一陣粗魯親吻。

陽子一邊奮力抗拒,一邊忍不住在心中苦笑。不是被人欺辱就是身份敗露,真是很好的選擇題。

纖細修長的大腿,被毫不文雅地分開,裙子的下擺也被撩到腰間……

陽子正焦急該不該出手之間,廂房的門忽然被一道猛力踹開,隨後只聽見同樣在屋內的那幾名護衛發出驚訝的慘叫,沒多久陽子便發現原先壓在自己身上的那個男人重量突然消失了,自床上坐起來,陽子正巧看見絕冬一臉怒意地將剛剛那個意圖不軌的紈褲子弟給狠狠地打成豬頭,等陽子想起要制止他的時候,那傢伙早被絕冬揍的面目全非了。

「快點住手,絕冬!你想引起更大的騷動嗎?!」

拉好自己身上的衣服,陽子翻身下床抓住絕冬仍不斷揮拳而下的手,制止了他的舉動。

「笨蛋!妳幹麻不反抗啊?!妳明明很輕易的就能制服這些人渣不是嗎?!」

轉過頭,絕冬看起來還是餘怒未消地朝陽子就是劈頭大罵。

「你才是笨蛋。你忘了我們混進青碧樓的目的是什麼了嗎?」

這下可好,發生了這種事,臥底的計畫肯定行不通了……

「管他目的是什麼!要是我沒及時趕到,難不成妳真要眼睜睜的放任自己被這種人渣給欺辱嗎?!」

見陽子竟然還一臉冷靜的說應該以任務為優先考量,絕冬當下更是一股無名火往上竄。

「…這也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

總之引起這麼大的騷動就是你不對。

「怎麼可能與我無關!!」

絕冬像被陽子冷淡的態度給激怒了,一把抓住陽子的雙臂大吼。

「……」

似乎被絕冬的舉動給嚇到了,陽子的表情難得有些傻愣。

視線一轉,發現絕冬身上的衣服有些也都撕扯破裂了,挽在頭上的髮髻也都凌亂地散開來,身上也有幾處受了傷…

「…你受傷了?」

從盛怒中回過神來,絕冬這才發現自己的臉快貼上陽子的臉了,臉上一熱,連忙鬆手。一會,才訕訕地道:

「啊…沒事,只是一點皮肉傷,很快就會好的。那個…不好意思,剛剛我太激動了……」

「沒關係,你也是因為擔心我的安危才會這麼衝動莽撞…只是接下來該如何善後這才是重點。」

陽子望著滿地的一片狼籍,還有倒臥地面早已昏迷不醒的數名人渣,思索著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花魁大賽應該已經開始了,現在趕到會場可能也來不及了…還是說直接侵入水澄的房間驗明水澄的真實身分?

看著陽子兀自陷入沉思的神情,絕冬又開始感覺胸口一陣悶痛:

「…為什麼呢?…為什麼妳什麼事都要攬在自己身上…?不管是怎樣,文姬的事也好,剛剛的事也好…我也希望能夠為妳盡上一份心力啊!妳就不能夠…再多信賴我一點嗎…?」

「……絕冬……?」

陽子的表情看來充滿了訝然。

一會,陽子似想起什麼事般,咬牙,表情心酸黯然地別過頭去。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是一個怎樣的人才會說這種話……我其實…早就失去相信別人與被別人信賴的資格了………」

「我是不知道以前的妳是怎樣的一個人,但我知道現在的妳,我也信任著現在在我眼前的妳!所以,我希望妳能如同我相信妳一般…」

說著,絕冬伸手,輕輕按住她的肩膀。他的目光,誠摯而充滿善意,讓人不由覺得,即使將天下最大最重的擔子交給這個人,也一點不用擔心。

「相信我,好嗎?」

「……」

陽子的心,忽然在不為人知的地方猛震一下。

不敢相信,自己的心還會有如此震動的一天。

她霍然抬頭,清澈的眼睛緊緊盯著面前的絕冬。看見的,是另一雙比碧海藍天都來得更為清澈的眼睛。不但清澈,而且蘊著堅毅和沉著,溫柔和闊達。


「…絕冬。」

「嗯?」

「計畫變更,你我兵分兩路,以找出宗王為最優先。至於青碧樓的花魁.水澄…如果她真是蠱惑宗王的妖魔,若有必要,就殺了吧!」

陽子轉身從地面拾起兩把護衛們所持的長劍,並將其中一把遞給絕冬。

「了.解~~~」

 

接過劍,與陽子交換一個眼神之後,兩人隨後分別往不同的方向奔馳而去…

壓低身子在高聳的屋簷上奔跑的絕冬,回想起剛剛陽子的堅定眼神,嘴角輕輕地盪出一抹微笑,一直到剛剛那一刻,絕冬才終於有種能和陽子並肩同行的感受。


只是絕冬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真正的危機現在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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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稻荷狐太郎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