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荷狐神社

翌日

處理完又一樁急救事件，在直升機返航的途中，三井醫生問起了緋山是否已經告知飯田敏夫他自身狀況的事…

聽見緋山說還沒告知的回答，三井一臉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你這樣拖也沒有意義，騙他也同樣會招來懷疑…回去後你還是趕快跟他說明真相吧。」

「………」

默不作聲，緋山自己也知道這樣下去是沒有意義的，但在理智與情感之間，她卻不忍打碎飯田那一家人的美夢，更不忍要一個只有21歲的大男生面對自己今後註定癱瘓的事實。

看著一旁緋山還是一臉猶疑不定的神態，三井簡直拿這個實習飛行醫生沒辦法。

外表看起來柔柔弱弱的，骨子裡卻比誰都還倔強…

當上外科醫生也幾年了吧？早該知道光憑同情心是幫不了任何人的。

「…緋山，讓患者好好的面對自己的疾病，也是醫生工作的一部分。」

聽著三井醫生似乎已經有些惱怒的勸告，緋山也只能垂下眼睫，還是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


跟著三井醫生一同返回報告急救過程順利完成，一進到會議室便發現全部的人都聚集在那邊似乎在討論甚麼很嚴重的問題…

除了四名指導醫都在，連藍澤和白石也都一臉深刻凝重的表情。

面對白石提出的建議，西条醫生只給予不與置否的反應，雖然對宮本先生不尋常的病徵同樣感到困惑，但手邊的事卻讓他忙碌到無暇再去多想……

一邊說著腦外科還有事等他處理，西条醫生率先走出了會議室，緋山望見，立刻追了上去，打算針對飯田敏夫的病情再有更深入了解是否還有其他轉機的餘地。

然而西条的回答卻徹底粉碎了緋山的希望，緋山連最後一絲想要帶給病患本人及其家屬的微小希望，也都在西条的反駁下被摧毀的灰飛煙滅。

「醫學不是萬能的，醫生也不是神，能做的事同樣是有限的！」

嚴厲地望向一旁的緋山，西条繼續讓對方認清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說這個世界不公平也好怎樣也罷，大家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應該知道，既然事情無法解決就只能選擇接受面對。───不管是患者，還是醫生。」

看著眼前的緋山似乎已經明白現實就是這麼讓人難以接受去還是不得不去面對，西条嘆了口氣，別過頭先走了。

獨留下緋山一人仍佇立原地，抿著雙唇，努力想克制自己悲傷絕望的心情…

終於看清現實的她，雖然早已預期到患者家屬的反應，但真正告知對方時，患者家屬難忍悲痛的情緒趴在病床上痛哭失聲的當下，還是讓緋山不自覺地跟著紅了眼眶。

遠遠從病房外望見這一幕的三井，雖然也不是不能理解緋山的心情，但，這終究是必經過程，沒有人可以代替她來承受。

如果讓她在這個關頭逃避，以後再出現同樣類似的例子，她還是無法鼓起勇氣讓病人面對真相……

就算痛，就算這樣很殘忍，她還是要勇敢去面對…為了以後可以讓她獨當一面，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


親自送飯田敏夫轉院，並註銷了對方的住院登記後，回想起最後與患者在病房相處時的對話，飯田以帶著絕望悲哀的心情跟自己訴說只能望著天花板的一日是何其的漫長……

那個時候，自己幾乎都要忍不住快要潰堤的情緒，只能一語不發的強忍著眼淚，抽出放在床頭上的面紙，替對方擦拭崩潰決堤的眼淚…。

心情低落地返回護理站，遠遠便看見藍澤還是一樣拿著手上的小紙條，跟牆上白板上登錄的數字比對確認現在的空床數。

因為藤川已無大礙，而白石負責的宮本也被查出是裝病，飯田也在剛剛轉院了…所以醫院的病床一下子空了三張出來。

還在思索著怎樣才能空出更多病床的藍澤剛一回頭，便發現緋山雙眼通紅，一臉要哭不哭的模樣…

「……醜死了。」

你這是甚麼表情？

「少囉嗦！不關你的事！」

一邊辯駁著藍澤的話，明明想打起精神再度發揮毒舌對方本領的緋山，卻在下一秒眼淚像失去了控制般的拼命往下掉…

看著緋山明明已經到達極限卻還是拼命想忍耐的模樣，藍澤微微一怔，發現周遭竊竊私語的人越來越多，不想被人誤會自己欺負了對方才害她哭得這麼悽慘的藍澤，伸手便是抓住對方纖細的臂膀，也不管緋山的反抗，硬是將她整個人拖往一旁較為安靜罕有人煙的緊急逃生口…。

「…真受不了你…幹嘛強忍成這樣？」

想哭的話就放聲哭出來不就得了…這麼壓抑一點都不像你。

「閉…閉嘴。我……我才沒哭！沒有！！」

完全不想在藍澤面前示弱的緋山就連滿臉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當下，也還是嘴硬的否認。

「………」

明明就哭到眼睛鼻子都紅了還在死撐？

「…───醜女。」

反射地一拳就是往對方臉上揮過去，但藍澤動作卻比她更快地抓住她的手，同時將對方用力往自己方向拉過來，並在對方重心不穩的那一瞬間伸手將她摟抱在懷裡。

「…想哭就放聲大哭出來吧，這邊除了我，沒有人會看到你現在醜到極點的狼狽樣子的。」

明明對方的話怎麼聽怎麼覺得都是在拐著彎罵自己，但緋山卻還是在那瞬間覺得藍澤已經很盡力的在笨拙地安慰著自己……

緊揪住對方胸口處的衣服，就算內心有眾多的不甘心，緋山終於還是卸下所有心防將情緒完全攤開在藍澤面前，毫無顧忌地將臉埋在藍澤胸口處放聲大哭起來。

沉默地任憑緋山扯著自己胸口處的衣服，像極力壓抑甚麼般的用力絞緊，藍澤還是面無表情地望著空無一人的前方，一隻手輕輕搭上對方那留著柔軟蓬鬆長髮的腦袋上，像是給予對方不容動搖的支持與慰藉……


＊


夜間休息時間，白石和緋山一起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一邊享用著藤川母親送的點心，一邊沮喪地回想起這兩天所發生的事。

「……我到底在做甚麼啊？根本就是徹底的被騙了………」

枉費自己是真心誠意想幫宮本先生找出他的病因，結果卻被對方耍得團團轉……簡直丟臉丟到家了。

低垂著頭，拿著餡餅饅頭卻沒甚麼食欲的緋山雖然在經過一場大哭之後已經比較輕鬆，但看起來仍是沒甚麼精神的樣子。

「……我也是…結果甚麼也沒能幫上忙……」

而且偏偏還被藍澤看到自己那麼狼狽的樣子……真是難看死了。

沉默地望了一眼一旁的緋山，白石還真覺得自己跟緋山這兩天真是噩運不斷…不但白忙一場，而且還搞得自己心情低落………

不知道該說些甚麼安慰對方，白石只好保持緘默。

碰巧看見她們兩人在這邊的藤川，雖然因為黑田跟自己坦白說出自己不適合當飛行醫生的事而感到無比的絕望，但他也不想讓他人發現自己的軟弱與悲傷…抿了抿唇，強打起精神，靠過去跟那兩個明顯氣氛低迷的同僚主動搭訕。

一邊說著黑田不讓自己上直升機支援現場的消息，藤川一邊自我解嘲的說那不過是中年男子的忌妒…

雖然白石跟緋山都知道那不過是藤川自己在做無謂的逞強以及拉不下臉承認自己能力的不足，但她們還是很體貼的不發一語，各自低頭默默食用自己手上的餡餅饅頭及飲料。

聽著藤川鼓起勇氣表明絕不會放棄成為飛行醫生的宣言，黑田醫生對他說的那番話不但沒有讓他萌生打退堂鼓的念頭，反而更堅定了藤川一定要成為飛行醫生的信念…

緋山與白石不約而同都鬆了口氣，臉上也浮現欣慰的笑容。

因為這代表著：藤川不會一直沉浸在不被認可的失落沮喪中，他已經靠他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來了───


「耶？等等…這不是我老家那邊的………」

發現那兩人桌上擺放的餡餅饅頭似乎就是自己老家那邊盛產的名產，藤川剛想提出疑問，話還沒問完，身後就傳來藍澤叫他過去幫忙的呼喊。

「耶？我？？？」

有些錯愕地向藍澤提出疑問，藤川本來還以為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那個一向獨來獨往鮮少請人幫忙的藍澤居然會找自己要求協助？

根本還不及提出疑問，藍澤已經撇頭快速離去，迫使藤川不得也不盡速跟上…。


望著藍澤跟藤川離去的背影，緋山想起自己下午時的失態，雖然自己情緒恢復時藍澤甚麼話也沒說，只是面無表情的又轉身去巡視病房了。

雖然搞不懂為什麼藍澤不趁機挖苦譏諷自己一番，不過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覺得萬分的丟臉……

怎麼好死不死…偏偏讓那個面癱毒舌男看到自己那麼脆弱不堪的一面…orz


「…吶，緋山……」

聽見一旁白石細若蚊蠅的呼喊，緋山回過頭去，發現白石微紅著臉，低下頭，一副緊張羞怯的模樣。

「…你不覺得……藍澤其實是個本性很溫柔的人嗎？」

「蛤？！」

像聽到甚麼珍奇怪談般，緋山瞪大雙眼，一臉白石你是哪邊吃錯藥了的表情望著對方。

看見緋山這種活像見鬼了的錯愕反應，白石臉上的白皙肌膚染上了更深的紅暈，急忙起身，結結巴巴的辯解：「沒…沒甚麼！我只是忽然有這種感覺而已，沒其他特別的意思！」

說著，在緋山充滿強烈懷疑的注視下，白石終究是再承受不住對方那一副要自己招供的強烈眼神，轉身便落荒而逃。

「……………」

愣愣地望著白石滿臉通紅逃走的身影，緋山再度將視線轉往剛剛藍澤跟藤川離去的方向，張大嘴巴，下顎幾乎都要掉下來了…

不會吧……白石那傢伙……

難道…她對那個面癱毒舌男有意思─────？！








後語：

嗯…

繼續不怕死的日更（乾笑）

好吧，我還是決定要讓白小姐加入戰局～來個精彩的三角戀這樣（爆）

至於脫線兼對自己的事始終感覺遲鈍的紅小姐，唔，其實看你有時聰明反被聰明誤也挺有趣的～（被毆）

後續除了會穿插電視劇各集的劇情外，當然這藍紅白三個人的感情發展也會是主題這樣…
嘛～小緋緋你就繼續遲鈍下去吧～～～

我等著看你為了成就藍白戀而搞出一堆笑話外加氣死小藍這樣～～（轉）

那麼，下一回應該是等我看完氣勢磅礡的第五集之後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