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為什麼要我帶他到會津那種鄉下鬼地方去?!」
  
  從收到龜梨的簡訊,再加上回家後馬上被龜梨告知自己的新任務,勇介無法理解的指著仍一臉茫然的峰治吼了起來。
  
  「現在交通那麼方便,叫他自己搭車子滾過去就好了,為什麼還要人帶?他是三歲小孩認不得路又不識字嗎?!」
  
  龜梨看著突然吼起來的勇介,然後說:「搭車過去?…你確定他會搭車?」
  
  「不會搭車?」
  
  根本還不清楚峰治來歷的勇介被問的一愣,現代還有人不會搭車的嗎?
  
  難道那傢伙是個天生弱智?!(驚)
  
  猛然轉頭瞪著還是一臉茫然無措的峰治,勇介怎麼看也不覺得對方智力方面有問題…
  
  雖然說話奇怪的點,但言語措辭都很正常,甚至還恭敬有禮貌的過了頭咧。
  
  「…不會搭車的話,那就叫他家的人來把他領回去啊!」
  
  「家人?…酒井說是從會津戰爭的時代來的。他的家人早就已經過世了,大概只剩下後代吧?」
  
  龜梨看著勇介,然後想著之前山下演的劇不就叫什麼白虎隊來著的,裡面不就有一個酒井峰治?看著勇介不願意軟化的樣子,龜梨皺起了眉頭,然後接著說:
  
  「勇介在教科書上沒有看過酒井的名字嗎?不是個歷史人物?」
  
  「會津戰爭…?」
  
  瞪大雙眼,勇介再度轉頭看著還是一副搞不懂自己跟龜梨對話的峰治。
  
  「你的意思是說───這傢伙,是從過去的時代來的?還是那個白虎隊的成員之一.酒井峰治?!」
  
  看著眼前龜梨一臉無奈聳肩表示他其實也不怎麼相信的模樣,勇介忽然覺得這一定是個整人鬧劇。
  
  八成是自己表哥和和也聯手起來要整自己的吧?
  
  衝上去,用力扯住峰治的臉:「───山下智久你不要以為你是我表哥就可以偽裝成別人來騙我!你當我沒讀過歷史,不知道你之前還演出過白虎隊嗎?!給我現出原形來吧你!!」
  
  「屬...屬島君...」
  
  被拉扯的臉頰隱隱作痛,峰治聽到山下智久這個名字覺得十分耳熟,似乎之前龜梨君也曾這樣稱呼過自己,該怎麼解釋才能讓矢島君放過自己的臉,峰治苦著臉努力思索著。
  
  「啊?你還想繼續偽裝嗎?!」
  
  見峰治似乎還是沒打算承認自己就是自家表哥的舉動,勇介忍不住更火。
  
  「你以為從小就被你整到大的我還會再一次上當受騙嗎?不管是你故意打破鄰居玻璃卻嫁禍給我,還是跟你告白的女生你玩弄別人感情後再拋棄時還故意謊報我的名字……就是因為有你這種表兄弟,我才跑去染金髮,寧願被當不良少年也要跟你徹底做個區別!!」
  
  氣呼呼的將過去從山下那邊所吃過的悶虧都給掀出來,勇介狠狠瞪著眼前似乎被嚇傻了的峰治,想看他到底想裝傻裝到什麼時候。
  
  「沒..沒想到矢島君的過去這麼悲慘,那位山下智久真是個混帳東西。」
  
  聽到勇介悲慘的血淚史,峰治對於這個面相兇狠的人有些改觀。
  
  「但在下的確不是你口中的山下智久。」
  
  揉了揉被捏紅的臉,峰治努力的為自己澄清著,一邊在心裡默默將山下智久與不良份子畫下等號。
  
  「……」
  
  再瞪,似乎還是不相信峰治的說辭。
  
  「你真的不是山下智久?」
  
  見峰治堅定地再度搖頭,勇介也開始覺得這整件事情好像不是整人這麼簡單的內情。
  
  頓了一頓,勇介的語氣開始放軟,聲音也帶著些微猶豫…
  
  「如果你不是我表哥山下智久的話…那───你,到底是誰?」
  
  「在下酒井峰治,酒井家次男,尚未及冠,家中有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奶奶大人以及兄長大人,求學於日新館,隸屬白虎隊,在參戰途中與同伴走散,肩上的傷口也是那時候留下的。」
  
  想到自己的傷口應該可以當作說服勇介的證據,峰治作勢要將繃帶拆下。
  
  「………………」
  
  再一次從對方口中聽見證實的話語,勇介倒是意外的一臉平靜。
  
  一手搭上峰治的肩膀,像個好哥們似的。
  
  「…兄弟,我知道你很有愛國心,對歷史也很有興趣,但這拿來當笑話還是太冷了一點…所以別鬧了,快點報上你的真實姓名身分,好讓我們通知你家的人來接你回去。」
  
  「笑話?冷?在下是很認真的,而且怎麼會冷呢?莫非矢島君受寒了?」
  
  不懂為什麼勇介會說自己在說笑,又說很冷,峰治不知道該怎麼做反應。
  
  「在下句句屬實,一句玩笑也沒有,如果矢島君不相信在下,在下也沒有辦法強求。」
  
  「…………………」
  
  徹底的沉默。
  
  勇介望著對方超級認真的表情,無言地默默縮回手,朝向一旁始終看著兩人對話的龜梨再度提出疑問:
  
  「……所以,這傢伙真的是從1868年的會津戰爭跑過來的人?是距今140年前的白虎隊員之一?」
  
  攤手,龜梨雖無從證實,但對方的言行舉止確實怪異到讓自己不得不相信…光是看他研究電燈開關還有冰箱門打開為什麼會有冰冷的空氣跑出來的反應,不管是哪一項,都讓龜梨覺得像看見原始人一般的有趣。
  
  「……」
  
  見龜梨並不否認,而一旁的峰治還不斷在下、在下的自稱想要試圖跟自己解釋的更清楚一些…勇介忽然覺得這個世界似乎還存在太多令人難以解釋的事情了。
  
  「嗯…我一定是讀書再加上打工太累,所以產生了幻覺吧……怎麼可能會有穿梭時空的這種事…………」
  
  仍想垂死掙扎,勇介用力揉了揉自己雙眼,確認峰治還在後,又一次問了對方的名字。
  
  這回峰治不但重複的報出自己家世,連當時的會津藩主.松平容保;白虎隊隊長.日向內記…以及當時自己所就讀的日新館全都巨細靡遺的描述出來,讓勇介除了目瞪口呆外,再無法有其他反應。
  
  「………………好吧,我知道了。」
  
  深呼吸一口氣,在漫長的沉默當中,勇介終於做出了最後反應。
  
  「───過兩天我學校沒課,打工的地方我也會先電話去請假。你想去那所謂的白虎隊紀念館看看對吧?既然和也覺得你說的是真的,那或許就是真的吧……反正房子是和也的,要留你下來還是趕你出去都是他說了算,你自己跟和也喬好就好。」
  
  按著自己因這突如其來的衝擊,至今還無法完全接受消化的腦袋,勇介將責任都推給這屋子主人的龜梨身上。
  
  擺擺手,勇介表示自己明天一早還有課,所以先回房間去洗澡睡覺了。
  
  獨留峰治和龜梨兩人繼續在客廳無言相對……
  
  「嗯,那今晚……」
  
  龜梨看了昨晚自己睡了勇介房間時對方的表情,嘆了口氣之後繼續說:「你就繼續睡我的床吧!我會自己想辦法的…」
  
  在酒井吃完東西之後跟酒井稍微介紹了一下浴室的使用方法,還有他睡覺的位置。安置好對方之後,龜梨草草的洗過了澡,隨意拉了一條薄毯在沙發上睡。
  
  似乎還是造成龜梨君的麻煩了...
  
  良心不安的峰治在盥洗完畢後,往客廳走去。看著在沙發上睡得不太好的龜梨,峰治悄悄的將龜梨抱到龜梨讓給自己睡的床上,看對方皺了皺眉但似乎沒有醒來的意思,峰治撿起早上龜梨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繼續昨晚的姿勢入睡。
  
  
  
  *
  
  
  
  終於到了約定的日子,整晚無眠,一大早峰治就坐在客廳等候著勇介。
  
  不過畢竟前一天晚上勇介一樣打工到半夜才回家,因此,一直等到了十點多,兩人才搭車前往會津的紀念館。
  
  進到紀念館內,峰治一路無語的默默參觀著,直到看到走廊盡頭的白虎隊合影....
  
  「儀三郎...又八...」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在下的身影?」
  
  懷念的看著照片,突然發現原本該出現自己的地方卻留了個空白。
  
  「唔……怎麼會突然少了個人?我記得以前明明有的……」
  
  勇介再聽到峰治的疑問時也跟著湊上前去看,發現確實留了個空白。
  
  「以前有嗎?」聽到勇介的話,峰治激動的拉著對方。
  
  「啊啊…我記得以前初中跟學校的老師和同學一起來過,那時的確是有的………」
  
  努力回想記憶,勇介十分確定之前確實這個空白處是有個人在的。
  
  「所以,在下...在下的確是...」
  
  要是之前問峰治你是誰,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回答出種種資料,但看到照片後,自己是否真的是白虎隊一員,自己的存在似乎在看到照片後被抹殺掉了。
  
  看著峰治一臉激動到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勇介乾脆伸手招來紀念館的服務人員。
  
  「不好意思…請問這個空白處是從以前就有的嗎?」
  
  工作人員看了對方手指的位置,然後笑著跟勇介解釋:
  
  「這個照片一直都是這樣,紀念館這邊沒有更換過這張照片…」
  
  「矢島君,可以讓我一個人在這靜一靜嗎?」
  
  峰治無力的看著照片,自己需要整理一下頭緒。
  
  沉默地看了一眼明顯一臉茫然無措的峰治模樣,勇介雖然想說些什麼試圖安慰卻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說不出口。
  
  只好拍拍峰治的肩膀,指了指大門:「那我在門口處那邊等你。整理好心情和思緒後再到門口處那邊找我吧!」
  
  茫然的看著紀念館內的物品,一切是這麼的熟悉又陌生,到底是上天出了問題,還是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
  
  「這樣下去,我都快連自己的名字也不確定了。」
  
  抱著頭,峰治無助的看著大夥笑得開心的容貌,如果自己那時沒有走失,如果自己能下定決心壯烈赴死,是不是就能和大夥開心的笑,而不是在這裡懷疑自己的存在。
  
  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裡的不倒翁,那是要交給儀三郎的東西,雖然衣物什麼的都已經處理掉了,但這東西自己一直隨身帶著。
  
  「這個,能證明什麼嗎?儀三郎,你能告訴我嗎?」
  
  峰治突然想起自己離家時,母親似乎也塞了東西給自己,如果沒記錯,那東西應該也還在...
  
  衝出門口,峰治拉著勇介要對方趕緊帶自己回去,有樣東西不確認不行....
  
  正在門口處喝著剛從投飲機買來的咖啡,猛然被峰治這麼一抓,當場讓勇介嗆到。
  
  「噗!咳!咳咳咳…搞…搞什麼鬼!你是突然想起什麼了嗎?」
  
  「母..母親大人...給的東西...咳咳...就是...就是放在....請矢島君趕緊帶我回龜梨君家吧。」
  
  峰治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麼,只不過心裡有個聲音,一定要回去確認。
  
  「───嘖,大老遠的跑來會津一趟,現在馬上又要回去了嗎?」
  
  抓著頭,勇介一臉不耐煩地將空了的咖啡罐給準確地丟進垃圾桶裡,並率先邁開步伐走上前去,也不管身後的峰治有沒有跟上來。
  
  快步追上前方走得飛快的勇介,不太適應現代穿著的峰治,笨拙的走著,在離開紀念館前,似乎聽到裡面傳出聲音...
  
  『怎麼搞的,明明之前就還在,你們紀念館搞什麼,不要隨便把人家祖先塗掉...不過,看在小姐你這麼可愛的份上,待會陪我喝杯咖啡如何?』
  
  『...先生...你剛才不是來過了嗎?』
  
  ...難道之前真的有自己的照片?
  
  雖然想回過頭去確認,但勇介的身影越來越小,峰治只好加快步伐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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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稻荷狐太郎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