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遊戲便待在裡面快一個月時間,雖然有營養液補充身體所需,睡眠質量也算可以,但畢竟還是沒有實際吃美食和睡在床上舒服。

 

靳曜一離開遊戲艙,便是先吩咐管家幫他準備一頓久違的餐點,然後他便鑽進浴室痛快地泡了個澡,等他裹著浴袍,一手拿著毛巾擦拭濕髮,一邊坐在餐桌前享用美味的餐點時,一封放在銀質托盤裝著的鑲金華貴邀請函也跟著被遞到了他面前。

 

「少爺,依照您的吩咐,這些日子以來能推掉拒絕的邀請已經都幫您推掉了。不過,這封來自政壇武家的邀請函,因為邀請人是少爺小時候玩伴的武家六公子,據說是剛從海外歸國,所以武煌內閣特地辦了一場宴會說要替六公子洗塵……」

 

正優雅拿著刀叉進食的靳曜手頓了一下,雖然他隨母族那邊秉持著百年世家傳統:食不言寢不語,不過向來隨性慣了的靳曜在非正式場合是很懶得去遵守那些規矩的。尤其自家老媽一年12月有11個半月都在外地飛來飛去,和她的不知第幾任小情人享受自由自在的逍遙生活,餐桌上永遠只有自己一個人吃飯的靳曜自然更不想連在家吃頓飯,都要和在外面一樣,吃個飯都得挺直脊樑,猶如在示範最完美標準的餐桌禮儀般。

 

「武家六公子?武御鷹?」

 

雖然臉上表情閃過一絲詫異,不過靳曜很快便恢復了原狀,將切成小塊的肥美多汁牛排繼續送進嘴裡。

 

「居然還真的回來了……我還以為他會被他那票如狼似虎的兄弟,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在國外呢。」

 

豪門世家中為了龐大家產而鬩牆內鬥的情形屢見不鮮,特別是掌權人不只有正妻,外頭還養了一大堆情婦,然後還將情婦生的孩子一併帶回家養著,繼而造就嫡子庶子之間互相猜忌互相防備互相暗算……

 

靳曜身邊就有不少朋友碰過這種情形,雖說多半都是酒肉朋友,但一些大家族的內幕消息其實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靳曜自認,他交友雖廣闊,不過可以稱得上是知心好友的只有二個。一個是胥子凌,一個便是這個武家六公子.武御鷹了。

 

胥子凌是家中獨子,胥伯父也難得的潔身自愛,所以沒這種彎彎繞繞的問題可煩惱。

 

不過武御鷹可不一樣了,他雖是正妻所出的嫡子,卻在總共13位的兄弟姊妹中排行第六,上頭除了一個嫡親的大姐外,剩下的全是情婦所生下來的庶子庶女。

 

若是那些庶子庶女安分也就算了,偏偏黑道出身的武煌並不重視嫡庶之分,在他眼中只有強者與弱者的區別。對於子女的教育更奉行著獅子一般的原則,冷眼旁觀子女們的內鬥,哪怕因為這樣他因此折損了好幾個子女,他也都無動於衷。

 

武煌希望最後繼承他位子的,是他最強最厲害也最心狠的孩子。──因為他也是這樣一路染滿至親之血走過來的。

 

也不能怪靳曜看衰武御鷹,畢竟那傢伙從小就是個沒眼色的二貨傻缺。小時候更蠢到將自己當成是女的,還一臉訕訕地在大庭廣眾下朝自己求婚,這事讓他至今回想起來都覺得好笑無比。

 

因為那傢伙脾氣好,反應又遲鈍,所以在課堂上常是大家所捉弄嘲笑的對象。靳曜記得那時他也是欺負他的成員之一。

 

後來為什麼不欺負他了,還和他成為繼胥子凌後唯二的好朋友,是因為一次體育課,每次都拖到最後才願意換衣服的武御鷹被蹺課晚到的靳曜發現了他身上青青紫紫、新舊不一的傷痕。

 

問他是怎麼傷的,他也只是一臉傻笑地說和哥哥姊姊玩耍時不小心碰到的。

 

靳曜自然不會相信他的說詞,不過畢竟能在這所貴族學院讀書的小孩,不管哪一個都來歷不簡單。再說這算別人家務事,靳曜見武御鷹掩飾不說便也沒多問。卻沒想到,才隔那麼沒幾天,便聽見武御鷹在家裏因為誤食乾燥劑中毒被送醫急診住院的消息。

 

都八九歲那麼大孩子了,哪還會誤食乾燥劑?靳曜不用多問,聯想起對方之前身上的傷也大概就能猜出來是怎麼一回事。

 

本以為他們兄弟之間跟他和靳昊一樣,頂多是小打小鬧,偶爾栽贓嫁禍害對方挨頓板子也沒什麼大不了,如今看來竟是存心想要他的命。

 

基於同班同學的道義,靳曜拖著胥子凌一起去醫院探望他時,卻在病房門口聽見武御鷹的媽媽一邊心疼兒子的遭遇,一邊以充滿恨意的聲音說絕對會讓那個賤人和她生的賤兒子不得好死……敲門後,前來開門迎接他們的卻是已恢復溫柔賢淑的年輕美婦人,全然看不出剛剛隔著一道門低語詛咒他人不得好死的惡毒模樣。

 

又過沒幾天,靳曜隱約聽見武家二公子外出途中遭遇車禍,車上人員無一生還的消息。

 

武家的水太深也太濁,靳曜起初只是想查清楚武御鷹誤食毒物的真相,卻沒想到越查卻越發現整個武家背後所隱匿的黑暗歷史。最後更被武煌請去喝茶,微笑著警告他小孩子玩玩可以,玩過頭了可是會玩火自焚……

 

雖只是輕描淡寫幾句話,靳曜卻還記得從不知天高地厚的他,那時候被嚇得腿都軟了。最後還是被武煌揪著他衣領,像抓小雞般抓出他書房,扔給在客廳坐立難安的胥子凌,和,不知為何父親說要和自己同學聊幾句便直接伸手將人抓進書房去的武御鷹。

 

自那次之後,靳曜在心底便對武煌留下了極大的陰影。同時也乖乖停手,不再繼續讓人調查武家糾結複雜的關係。

 

之後日子還是照常的過,不一樣的是,在發覺到武御鷹在武家的艱難日子後,靳曜再也沒和其他人一樣欺負他,反而是將他納入自己羽翼下保護著。或許是同情,或許是對他這種明明是嫡子卻被庶子壓著打的遭遇感同身受……隨著相處時間一長,他也漸漸和對方熟稔熱絡起來。

 

只是好景不長,要升初中時,武御鷹的母親獨排眾議,堅持要送他去國外就學。自那之後,他們便徹底斷了聯絡。

 

因為這十多年來一直沒有對方的任何消息,靳曜早以為對方被他那群毫無手足之情的兄弟姊妹給弄死了。沒想到他居然可以平安無事活到現在,而且似乎還頗受武煌的欣賞,一歸國回來便急著向大家介紹宣告,這個兒子極有可能成為他的繼承人。

 

縱使無法想像武御鷹獨自一人是怎麼和他那群庶子兄弟對抗的,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必定也吃了不少苦。

 

用完餐,靳曜拿著那邀請函獨自坐在客廳細細思索,相隔十多年未見,對方說不定早已變成了他所不認識的模樣……

 

但聽管家說武御鷹曾親自來電幾次,委婉表明想和靳曜通話,但都礙於靳曜人在遊戲內只好作罷……雖不確定武御鷹至今變成了什麼模樣,但看在他還記得自己,甚至多次親自來電的份上,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

 

「──莫叔,幫我準備一下。晚上我要出席武家六公子的洗塵宴!」

 

◆◆◆

 

在自家健身房度過一下午時光的靳曜,淋過浴後換上了一套黑色劍領西裝,搭著紅色襯衫與銀灰色領帶,靳曜站在更衣室的穿衣鏡前,慢條斯理地替自己繫上袖釦、領帶夾、塞好與襯衫同色系的口袋巾,最後拉開抽屜,從一整排代表其身份地位的鑽錶中挑選出一款最適合今晚裝扮的戴上。

 

再三確認自己這一身裝扮找不出一絲瑕疵後,靳曜在身上微微噴了些男性香水,同時撥了一下自己額前垂下來的瀏海。靳曜其實想過在這種正式場合要不要將頭髮梳上去,不過一來感覺太老氣,二來有損他這個時尚界貴公子的形象,所以最終靳曜還是放棄了這種念頭。

 

出門前想及這種場合應酬喝酒多半少不了,所以靳曜也沒自己開車,直接吩咐司機送他到既是宴會場地也是自家名下產業的帝國酒店,要司機算準散會時間再來接他後,便在眾多圍觀群眾與記者的注目中踏步上前,更在一大票黑衣保鑣嚴厲注視下遞出邀請函,讓在門口負責接待的人員引導他進去。

 

巧的是,在踏入會場之前,靳曜居然看見靳昊那傢伙也一身正式裝扮,單手插在口袋,另一手持著一份資料,表情嚴肅地和眼前武煌的助理確認資料上的內容。

 

靳曜本訝異對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但轉念一想,靳昊一直以來都作為負責管理這家酒店營運的總經理,武煌那個經過漂白的前任黑道帝王仇家可不少,如果不希望酒店發生武裝喋血事件,酒店的防護準備勢必少不了的。

 

再說武煌的貼身助理也在這裡,足以表示武煌本人對這場洗塵宴的重視度,靳昊會被人從遊戲中拖出來親自坐鎮在這也不奇怪。不然以靳昊那小子想做什麼便會堅持到底的執拗個性,絕不會放過在遊戲裡沖級賺成就值的一分一秒。

 

沒再理會正在角落和人討論事情的靳昊,靳曜逕自踏入裝飾得華麗氣派的會場,沒幾分鐘便遇上其他世家子弟,笑語宴宴地攀談起來。不需多久,他便徹底將看見靳昊的這檔事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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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稻荷狐太郎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