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荷狐神社

雖然組成了團隊，不過靳曜跟破天顯然雙方都還沒具備有團隊的共識。

因為問鼎天下的AI頗高，幾乎所有的野怪都具有一定智能，所以導致了野怪們也懂柿子要挑軟的捏的道理。

在前往萬年雪山副本的途中，或許是因為能力值渣到連野怪也知道他好欺負，因此每次一遇上具有主動攻擊性的怪，靳曜便像是一塊香噴噴又超肥美的嫩肉，同時吸引附近那一帶所有的怪都朝他衝過來。

若是一隻兩隻那也罷了，靳曜還能用賣萌技能控制一下怪的攻擊，但偏偏每回都是同時撲過來七八隻，靳曜閃躲技能練得再好也架不住被圍毆，加上某位隊友特意地見死不救，只有200生命值的血條根本挨不住幾下怪的攻擊便華麗麗的躺屍撲街。

等到靳曜一撲街，破天這才利用刺客技能中的潛行繞到還圍在他屍體週邊的野怪背後，手起刀落，一刀下去便是出了暴擊外加致命損血，沒幾下便將週邊的怪給徹底清空。

縱使很眼紅對方幾乎一刀一隻的清怪能力，不過也多虧了有隊友在，所以不必再辛苦從義莊一路跑過來，而是由隊友幫忙原地拉復活，只是血量會變成最大值的十分之一。

好處歸好處，讓靳曜最不滿的還是破天明明也有看到怪統統朝他衝過來進行包圍，但那傢伙竟然見死不救，更不會幫他分攤事先拉走幾隻怪的仇恨！

一次兩次還能說破天沒能來得及反應，但每次都這樣那就擺明根本就是有問題吧！明知道他皮脆血薄，竟然還讓他去當坦克頂怪……次奧！你他媽的良心被狗給吃了嗎？！

想當初與慕紹曦組隊時，靳曜只需要躲在後方等著撿掉落物和分經驗值與錢，如今破天不但不幫他擋怪，更放任他一路被怪圍毆兼一路躺屍，戰鬥結束後別說撿裝備，連錢和經驗值都分不到半毛，悶得靳曜終於忍無可忍地開口：「……破天，大哥，大俠，勇士，你看你喜歡哪個稱呼我就怎麼叫，不過咱們能不能打個商量一下。嗯？」

「……你說。」

才剛被拉復活，此刻仍維持滿頭滿臉是血恐怖模樣的靳曜神情無比哀怨地跑到正彎腰撿野怪爆出來的裝備和銅錢的破天身旁，一雙盈亮水潤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這位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的隊友。

「你也知道這遊戲就是坑爹，連怪都知道欺軟怕硬……我也知道你很厲害，高暴擊高攻速，只是，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是一個團隊，嗯？」

暗示對方看自己腦袋上和他頭頂上有著同一隊伍的標誌，靳曜這一路上雖然早就對這個自私自利、完全不管隊友死活的破天恨得牙癢癢的，但礙於自己還要靠他去到雪山天池，只能努力壓下自己蹭蹭蹭往上狂竄的怒火，試著動之以情，讓對方明白他們倆是一個團隊，而不是單獨的個體，他不能每次都放任自己被怪圍殺後躺屍在那，直到戰鬥結束才過來將自己拉復活。

「……我沒忘。只是相比讓隊伍全滅，我認為你一開始就當誘餌然後乖乖躺屍會更恰當罷了。反正──」

破天的欲言又止靳曜又哪會不明白，他不就是想說反正他才9級，反正系統認定新手10級內都有受保護不會掉經驗和噴裝備，所以能死就盡情去死，啊？！

本還想要跟對方好好進行溝通，結果根本就是才剛開始交流幾句對話便宣告失敗。啪的一聲，靳曜只覺得腦中某條名為理智和忍耐的弦應聲而斷，然後他整個人徹底斯巴達了。

撲上去仍半彎著腰撿東西的破天背上，靳曜才不管雙方武力相差懸殊的問題，舉起手中的撥浪鼓便是往隊友腦袋上猛敲。「我擦你大爺的！誘餌？！你見死不救就算了，居然還拿我當誘餌？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當誘餌，你良心真的是被狗給吃了嗎？！」

或許是雙方正處在組隊狀態，所以靳曜的攻擊每一下都出現了miss，甚至還被系統不斷警告說不能攻擊同隊伍內的隊友，如要發動PK模式，請先解除組隊狀態。

倒是面對靳曜的指責時，破天臉皮微微抽搐了一下。

小孩子？誰不知道問鼎天下因為99％高擬真高還原各種血腥與限制級場景的關係所以有年齡限制，未成年者是不可能通過系統審查登錄進遊戲的。就算這個叫鏡花水月的女孩子外表再怎麼像未成年蘿莉，他也不相信對方真的就是個小孩。

無奈地將對方從自己身上扒下來，破天見滿身血污的小女孩被氣到漲紅了臉，還手腳並用地想抓他踢他，一開始給他的無邪萌蘿莉印象早就消失無蹤，只剩眼前這披頭散髮活像索命厲鬼的髒ㄚ頭。

「不想當誘餌的話，那你告訴我，你想要我怎麼做？」

被破天像抓小貓小狗般地提在半空中，靳曜用力地挺起胸口，冷哼：「替我擋怪！還有，我一有危險要馬上來救我，不能再讓我撲街。」

「……」破天終於正眼盯著靳曜看了好一會，然後放下他。「……你確定你當初招的是隊友而不是褓姆？」

被譏諷到滿臉通紅的靳曜不禁有些惱羞成怒：「喂！！」

「再說，憑什麼我要替你擋怪，又憑什麼我得搭上自己一條命去救你不可？」

破天想法很簡單，一個人死了還能靠另一個人戰鬥結束後拉復活，全滅了就只能選擇回義莊復活，所以該怎麼選擇他自然很清楚。更何況即使沒有這層原因，面對靳曜那張看起來和某人年幼時期異常相似的包子臉，破天內心多少還是有點膈應。

講句坦白的，若不是早知道這遊戲都是對應玩家性別並與真實身份臉孔一模一樣，只是能進行某些部份的修改微調，破天幾乎都要以為自己跟對方孽緣真深到如此，連玩個遊戲都能那麼巧合的遇上。

基於某些一言難盡的因素，他沒有趁機暗算、背後捅這偏偏長得和某人小時候一模一樣的ㄚ頭幾刀都算他理性的了。

被對方這番犀利話語質問得快要說不出話來的靳曜，瞪了對方好半天才勉強擠出一句。「你……再、再怎麼說，我們可是隊友！隊友不就是要互相幫助的嗎？！」

「你自認你可以幫得上我什麼嗎？」

「至少我可以幫你帶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東南西北在哪邊都分不清楚！」

靳曜的話無疑是狠狠戳了對方痛處，很明顯破天被噎得一時無話可說，但相對的，他看往靳曜的眼神也比方才更陰鷙沉冷。

「……沒有你帶路，我還可以靠別人。至少以我的能力，絕不可能有被團隊拒收的可能。倒是你，你能招到願意跟你一起組隊打副本的人嗎？」

瞧對方這副明顯看衰他的語氣，靳曜再度氣到漲紅了臉。縱使他多麼想回對方他才不稀罕他，他有一個滿級大神帶練，你個新手刺客囂張個屁，小心本少爺叫大神殺得你在遊戲裡混不下去！

但是理智尚存的靳曜卻比誰都明白，慕紹曦能幫得了他一時，也不可能幫得了他一世。他有自己的幫會，有自己在遊戲裡的朋友，即使帶自己練級，也只能是開頭的一小段時間，後面的路還是要靠自己來走……

因此，即使已經恨不得立刻將破天按在地上暴打一番，不過現在武力值太差是硬傷，靳曜只能默默嚥下一口心頭血，打落牙齒和血吞地忍下這口氣。

「……」尼瑪，算你有種！本少爺還要靠你一路護送到雪山天池，就先暫時忍你這一回。日後等本少爺變強了，見你一次就殺一次！次奧！！

被捏住了弱點的靳曜無話可說，沒有了大神護航的他什麼都不是，連新手玩家都能欺負他。鬱悶無比的靳曜不想再和對方交談，他怕自己會先被活活氣死，於是直接掉頭轉身，蹲到剛剛咬殺了他的大老虎身旁，拿出鐵匕首，決定化悲憤為力量地開始割皮切肉。

混蛋！沒有經驗沒有裝備沒有錢，至少我能拿野怪的皮和肉吧！本少爺就充當來副本練採集技能總可以吧！尼瑪的……等通了副本老子立馬將你拉黑名單，並慫恿慕紹曦替我發通緝令，追殺你到天涯海角！不將你折磨到在遊戲混不下去，本少爺以後就跟你姓！！──哦哦哦！這老虎是公的啊。虎鞭！公的有虎鞭！拿去商店可以賣不少錢，甚至作成料理還能有提昇攻擊的BUFF啊。

前一刻還在詛咒並打定主意要讓破天在遊戲裡混不下去的靳曜，下一刻雙眼馬上大放光彩，眼前好幾隻死老虎在他眼底都變成了＄＄，無論是虎皮虎肉虎鞭虎骨虎牙統統都變成了可以換成銀兩銅幣的金礦。他甚至完全忘記了剛剛所曾發生過的不愉快，歡樂無比地認真埋首支解起虎屍來。

「……」看著靳曜一臉猙獰，同時手起刀落，動作俐落異常地剝下一整張虎皮，卷好收進背包後又開始剖腹掏內臟，切割肉塊……那熟練無比的動作讓破天意識到對方的採集技能似乎等級頗高。

從來只專注在打怪和收集掉落物上頭的破天，對於這一開始便每人都具有的基本採集技能並不怎麼上心，只有在接到任務時才會去動用這方面的技能。倒是這個奇怪的小女孩，雖然已經9級卻還穿著新手白裝，根本看不出來她到底是練什麼職業……

讓破天覺得詭異的是，這傢伙採集練得高也就算了，割虎鞭時卻笑得異常燦爛是怎麼一回事？那兩眼放光猶如看到什麼稀世珍寶的的表情，讓一旁觀看他動作的破天莫名有種頭皮發麻的驚悚感受。

──太兇殘了。果然這女孩子的無害外表只是欺瞞人的假像……這世上絕對沒有哪個女孩子飆悍到可以不懼血腥，更俐落剝皮精準剁肉塊，一副沉浸在分屍快感中的歡樂興奮模樣。

見識到對方兇殘無比的這一面，破天忍不住默默反省自己剛剛是不是將話說得太絕，完全沒有留有餘地？畢竟現在對方雖然弱小到不堪一擊，但誰知道會不會有崛起狀大的一天……

還在歡快肢解虎屍的靳曜那時還不知道，因為他不自覺外露出來的真本性，讓破天已經將他悄悄劃為要小心注意的危險人物。之後雖兩人如一開始般一起行動，但在休息吃東西補充體力和滿腹度時，破天都會下意識和他相隔一段距離，深怕靳曜突然反咬一口，將他當那大老虎一樣去勢取鞭。

就這樣，這兩個面和心不和的臨時團隊在接下來的副本征途中慢慢產生了某些特殊的默契。

破天依舊維持他的見死不救，靳曜也保持著他死了又死的躺屍紀錄……只是野怪爆出來的東西和經驗值都歸破天的，而野怪屍體的所有權卻是屬於靳曜的。

更在進入副本，密密麻麻的主動怪讓靳曜被怪輪了又再輪，躺屍次數飛速飆升衝破1000大關後，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聽見的任務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了。

【系統：恭喜您成為第一位在登入一個月內死亡1000次的玩家，成功達成死亡榮譽成就。請問要隱藏ID嗎？】

趴在地面死不瞑目的靳曜乍聽到這消息時簡直是哭笑不得，連死亡次數也有榮譽成就可拿，他是該感激這坑爹的遊戲系統還是該咒罵腦殘的遊戲策劃？

同樣選擇了隱藏ID選項後，靳曜繼續死不瞑目地盯著破天和雪狼群的戰鬥，同時也打開世界頻道聽系統播報他的豐功偉業。

【世界：恭喜玩家***達成特殊榮譽成就，進駐撲街名人榜，並獲得《撲街達人》稱號。國家聲望+1000，個人成就+100。】

【世界：恭喜玩家***達成特殊榮譽成就，進駐撲街名人榜，並獲得《撲街達人》稱號。國家聲望+1000，個人成就+100。】

…………

算得上是另一種因禍得福的靳曜囧著臉切換到人物面板，發現系統送他的這個《撲街達人》稱號雖然難聽了點，不過附加的技能卻挺不錯的。只要裝備上這個稱號，玩家便能使用假死技能，有10％機率會被野怪或NPC誤認為死亡，繼而不再對玩家發動任何攻擊。

雖然裝備上這稱號等於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爛操作和爛能力，不過有好用的技能當然是不用白不用。等破天結束戰鬥將他從雪地裡拉起來後，靳曜立刻裝備上這個金光閃閃的《撲街達人》稱號，也成功引來唯一隊友的側目。

「……」

「……看什麼看，沒看過這麼帥氣的稱號啊！」橫了對方一眼，靳曜拍乾淨身上的殘雪，無視破天還緊盯著自己ID上方新鮮出爐剛裝備上去的稱號，逕自抽出匕首朝狼屍群走去，開始他的分屍大業。

摸了摸鼻子，對方會獲得這個稱號，破天也知道大部分功勞其實要歸功在自己身上。雖說那簡直稱得上是一種恥辱的象徵，不過既然對方看起來很滿意，甚至還裝備上了那個稱號……

破天忍不住默了一下。

那ㄚ頭不覺得害臊，跟他一起組隊的自己卻莫名有種丟臉丟大了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