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撿到那隻黑色的小貓時,是在一個漆黑到看不見一點星光的雨夜。

小小的牠,綣曲在垃圾堆的骯髒角落,睜著一雙無辜卻美麗的金色大眼,在微弱路燈的映照下虛弱地凝視著我…

或許是出自同情

或許是覺得當初自己的處境與牠太過相似

所以,

那隻沒有名字的黑色小貓,自那天起便成了我唯一的家人。

 

只是,

當初撿回小貓若是因為出自一時同情心氾濫

那麼,

現在我又在同一條街,同樣一個下著滂沱大雨的夜晚遇見這個彷彿被主人所拋棄了的大狗般…

穿著渾身溼透的學生制服,過度蒼白的臉龐仍在勉強自己露出讓人莫名心痛的微笑;

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還帶著濃重的鼻音朝我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聲音虛弱到不像是平日神采奕奕的他……

 

『黑崎君…對不起我迷路了……今天,能收留我一個晚上嗎?』

 

下一秒,我錯愕地扔下手中的雨傘飛奔上前扶起他瞬間癱軟在一片泥濘中的高燙軀體,

任由傾盆不斷的大雨也無情的打濕我全身時,我的目光卻怎麼也無法離開眼前這張與自己過度相像的蒼白臉龐……

 

我很清楚的知道我不該對自己以外的人付出過多的關心,

但我就是無法對這傢伙狠下心,

更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就這麼倒在我眼前卻撒手不管…

 

雨水模糊了我眼前的所有視線,

我卻只能在心底無聲地嘆息───

 

草野彰,

你到底要我該拿你怎麼辦?

 

***

 

「……放棄了?」

 

高級餐廳.桂的隱密房間中,黑崎一邊坐在櫃檯前的高腳椅上,一邊玩著櫃檯上裝飾用的檸檬;雖然看似悠閒,不過卻瞞不過桂木老頭的凌利目光。

老頭一邊切著醃製的小黃瓜,一邊噙著一抹詭異的冷笑,目光淡淡地掃過不遠處若有所思的黑崎。

是傻瓜都看的出來,這小子的心思分明不在這裡…八成是神遊到什麼地方玩樂去了吧?

 

良久,黑崎這才緩緩抬起頭來,盯著又拿出一個罈子準備裝醃漬物的桂木老頭,開口詢問:

「為什麼…要賣給我草野彰的情報?」

 

一愣,桂木敏夫凌利如鷹般的雙眸像是想到什麼般地盯著黑崎不放,一會才緩緩地笑開了…

「遇到讓你感覺棘手的人物了?真難得…你竟然會讓外界的人影響了你的心情。」

 

「才沒有!」

擰眉,黑崎不悅地反駁。

───我才不會對一個高中生感到棘手,更何況還是個白痴有餘兼智能不足的死小子!

「…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將這個情報賣給我,卻不是賣給白石或其他人。」

 

佈滿皺紋的老臉抬頭衝著黑崎微微一笑:「那是因為……只有你符合條件資格。」

 

資格?

條件??

如果現在黑崎手邊有鏡子,相信他應該能看到自己的眉頭皺到快打結了。

「…什麼意思?」

沉下聲,黑崎敏銳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一整個事件應當是另有隱情……

雖然不難猜出應該和那個此刻仍發燒躺在自己家的白痴草野彰有關,但原因究竟是為何,黑崎卻怎麼想也思索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乾啞的笑聲靜靜地飄蕩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桂木老頭低下頭,繼續著手邊未完成的工作,似乎也沒打算要回答黑崎的問題。

 

「喂!」

 

被激到差點上火的黑崎險些衝動地將手中的檸檬朝眼前老是玩神秘的臭老頭扔過去。

一手按壓在櫃檯上,同時自高腳椅上站起,黑崎滿臉不悅地見老頭仍自得其樂地將小黃瓜一條一條地埋入甕中,轉身正想走人的時候,身後卻傳來桂木敏夫別有深意的話語……

 

「想知道真相如何…就將白瀨律吞掉吧。」

若說白瀨律是一切事件的導火線…那麼你.黑崎高志郎,就是我手中最強的一顆棋子與賭注。

而你的身價……可是足以為我贏來價值高達數兆日圓的草野集團啊……

 

回首,黑崎冷冷凝視了仍在低頭埋小黃瓜的桂木老頭一眼。

「───不用你說我也會去將白瀨律吞掉!不過絕對不是為了你,也不是因為草野彰,而是為了我自己。」

 

掀眉,當桂木敏夫終於抬起視線時,他卻只看見黑崎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旋轉門後,而與他擦肩而過的早瀨也正好拿著本月份的營利報表進來。

面對早瀨困惑的詢問目光,桂木敏夫卻只是笑了笑,將手中的黃瓜對折成兩半,並將其中之一放入口中咬了一口,邊咀嚼邊若有所思地道:

 

「嗯……新鮮的黃瓜雖然很多汁,不過,期待成熟與蛻變後的黃瓜,這段等待的時間也是一種樂趣………」

 

愣了一愣,早瀨有些錯愕地望著又不知道一個人在那邊開心啥的桂木老頭,轉頭再看看剛剛黑崎離去的方向,笑了一笑,既沒多說也沒追問。

只是將手中的營利報表放到桂木面前的櫃檯上,早瀨朝他行個禮之後便又退出去忙碌自己的事了……

 

幽暗昏黃的小小空間,最後僅剩桂木老頭仍一個人狀似悠閒地繼續著他的醃製黃瓜大作戰行動。

而事實的真相,也依舊被掩埋在黑暗的水面下靜待時機成熟……

 

***

 

當黑崎回到家時,沒有意外的,那個應該還發燒躺在自己床上的白痴智障已經失去了蹤影。

毫無任何表情的,黑崎將自己整個身軀完全拋到自己的那張柔軟床墊上,雙手枕著頭,凝視著也不開燈任其一片漆黑的天花板。

床墊上依舊殘留有先前的餘溫,這讓黑崎不禁猜測,那個可能是出生時去撞到腦袋將腦子給徹底撞傻了的草野集團大少爺,到底是何時離開,而且又是怎麼離開這裡的?

 

醒來後打電話叫他們家的人來接他?

還是自己一個人回去了?

他的燒退了嗎?

他的學生制服也都還沒乾,都還吊在外面的陽台,那他是穿誰的衣服……

 

一個翻身,黑崎的目光正好落在早上出門前被自己晾在陽台上的彰的學生制服上時,下一秒便見他倏然翻身自床上坐起。

 

那傢伙的制服還好好的掛在外面,那不就表示他離開前穿的是我的衣服?!

急忙自床上跳下來衝到自己隱藏在暗門後的祕室內,還好什麼都沒缺沒少,也沒有被人翻弄過的痕跡…看來草野彰應該是沒發現這個密室才對。

再從密室中出來檢查自己放在臥室的那幾件衣服,的確是少了一套運動服跟一件外套,嗯,還有自己的儲備糧食.一碗看起來剛被打開還沒注入熱水的泡麵,似乎在慌亂匆忙間給翻倒在地上,所以滾到小桌子的桌腳邊,一直到黑崎彎腰仔細檢查時才發現到。

 

撿起那碗泡麵,黑崎跌坐在榻榻米上,忍不住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我到底在幹什麼?

不但完全忘記自己詐欺師的身分,還將那小子給撿了回來…更戒心全無的以為他正陷入高燒昏睡中所以不會有任何傷害性而出門去辦自己的事情。

卻忽略了…如果今天我撿回來的人不是那個白痴草野彰,而是其他居心叵測的人…

那麼,我很有可能會因一時的大意而讓自己給陷入進退維谷的危險處境。

 

真是夠了……

自從碰上那個腦殘又少根筋的臭小子後,我也跟著犯傻了嗎?

 

苦笑,黑崎隨手將那碗已經開封過的泡麵給扔進了垃圾桶,整個人靠在床墊旁,淡淡的閉上眼睛思索著。

隱約之間似乎還能聽見隔壁那個姓吉田還吉川還吉啥的女人不知道又在搞什麼,好像在開什麼聚會般的吵死人了……

 

當又一次不知道啥重物掉到地面所引發的震動與聲響讓黑崎忍無可忍,心想要再不提醒警告一下隔壁那女人,這棟已經上了年紀的木造房子早晚會被那女人給拆了!

一想到怎麼自己身邊圍繞的盡是些專給人添麻煩的人種,黑崎就更怒火加倍地自地上爬起來,打開自己房間的窗戶,朝著隔壁吉川冰柱的住處方向便是扯開喉嚨吼道:

 

「吉田妳給我差不多一點!妳想拆了這整棟房子嗎?!再不節制妳的噪音跟舉動,我就馬上以房東的名義請妳搬───…」

 

話還沒說完,隔壁的窗戶也跟著打開,只是那個鑽出來的人頭並不是自己以為的吉川冰柱,而是正泛著一臉愚蠢傻笑,還偏偏笑容極度讓人刺眼,更是黑崎以為早已經滾回家去了的草野彰。

 

「啊,這不是黑崎君嗎?你回來怎麼都不開燈啊~~~我一直在野豬…啊不對,冰柱小姐這邊等你回來說~~~~~」

 

翻白眼,你這小子不給我滾回家去等我幹什麼?

「我說…你的燒退了嗎?」

 

「嗯?」

還是一臉茫然的表情,彰一邊伸手自己摸自己的額頭,一邊笑著回答黑崎的問話:

「好像是退了又好像沒有……不過彰剛剛很有食慾喔~冰柱小姐有準備很多好吃的東西給我吃~~~跟在大叔家一樣,有『家』的味道呢

 

「哦………」

滿臉黑線兼全身脫力,黑崎對彰那種答非所問且經常跳躍性思考似乎也已經免疫了。

「那你們兩個好好的去組成一個『家』好了,順便看你跟她要滾去哪邊都行,總之請消失在我的周遭五百公里之內!」

 

語畢,黑崎也不管彰的反應,逕自將窗戶再度關上,鑽回自己的被窩裡去。

雖然隱約中仍可聽見彰活像聽見什麼讓他極度驚嚇的消息而鬼吼鬼叫的聲音,然後又聽見冰柱家的大門好像被什麼撞開般轟然一聲巨響,而彰好像還因為衝過頭而剎車不及的差點從二樓滾到一樓去……

聽著外面冰柱一邊安撫彰毛燥情緒和一連串又不知道在忙碌些什麼的噪音,黑崎更是將整個人都縮進被子裡頭,企圖杜絕門外所有的一切。

 

什麼『家』的味道……

明明出生在一個美滿又幸福的家庭裡面,三餐溫飽又不必為生活發愁…

雙親健在且身邊又有著眾多的好朋友…

什麼修二還是野豬之類的一輩子的好朋友……(捏拳)

 

而且明明有著一模一樣的相貌,但草野彰卻擁有著自己所奢望卻得不到的一切。

雖然那傢伙的腦袋根本像個傻瓜一樣完全笨到一塌糊塗…

 

用力地閉上雙眼,黑崎發現,自己對草野彰這個人其實擁有著一種很複雜的感情。

也許是兩個人過度相似的容貌;也許是彼此生長環境的二極;更也許因為對方是自己追查白瀨律的唯一線索……

草野彰這個人───讓黑崎感覺到一種以前未曾有過的不安與恐懼。

或許因為自己是一個破碎的家庭中唯一的倖存者;或許因為自己身邊連一個可以交心對談、承諾彼此是一輩子的好朋友的人都沒有…

所以,看著輕易便能對任何人展露笑顏,更能在短短時間內便和其他人打成一片並開啟對方防備心扉的草野彰,黑崎更多的感覺是又羨慕又忌妒。

 

其實很不願承認…

自己會對那個全科紅字,白痴到讓人想替他掬一把同情之淚,還對人完全一點戒心跟防備心都沒有的傢伙產生羨慕的心態……

 

「ね…黑崎君,你在哭嗎?」

 

彰的聲音忽然在床邊響起,黑崎的心在聽見對方的聲音後,瞬間狠狠地顫動了一下。

咬牙,黑崎深吸一口氣,企圖掩飾自己的情緒,一如以往平冷淡漠的嗓音自棉被裡頭模糊的飄出。

「…出去。擅闖民宅可是犯罪的行為,你家人沒告訴過你嗎?」

 

嘟嘴,彰似有些不滿黑崎這樣冷酷的趕人行徑,索性直接爬上床隔著棉被一把抱住黑崎,開始著他最擅長的耍賴行為。

「彰才沒有擅闖民宅…是黑崎君昨晚把我帶回來的不是嗎?彰只是肚子餓了想泡麵來吃的時候,野豬…不對,又說錯了!冰柱小姐剛好按你家的門鈴說想拿晚餐給你…所以我就被邀請去她那邊吃飯了~~~」

 

「那又怎麼樣?給我滾開!」

可惡…明明只是個未成年的臭小子,為什麼力道這麼大?!

渾蛋,給我放手啊你,你想悶死我嗎?!

 

對被窩裡頭黑崎的掙扎完全無動於衷,彰繼續著自說自話的解釋行為:

「冰柱小姐剛開始還以為我是你說~還說你怎麼轉性變溫柔了?吶,黑崎君~你都對人家冰柱小姐那麼兇喔?女孩子的心都很脆弱的啊~要好好呵護愛護才可以唷~

 

「………」

脆弱個屁!

不管我怎麼說怎麼趕就是不搬走,還一直干涉我要不要繼續當詐欺師的事…她哪一點脆弱了啊她?!

連吭都不吭一聲,黑崎繼續著想擺脫整個人隔著被子壓在自己身上外加像隻無尾熊般死抱著自己不放的彰的行徑。

 

「冰柱小姐很喜歡黑崎君唷當我說我是黑崎君的弟弟時,她馬上邀請我去她住的地方一起吃飯,而且還問了我很多有關黑崎君的事呢~~

 

青筋爆出,當黑崎終於從棉被中鑽出一個洞口可以呼吸時,立刻轉頭朝仍抱著自己不放的彰咆哮怒吼:

「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到處亂認親戚!況且我更不想讓人誤會我有這麼一個智障低能的弟弟!!」

 

「嗯,我知道的唷

「你知道才有鬼…───」

「所以,我跟冰柱小姐說~彰從來沒有將黑崎君當哥哥看,而且彰也決定以後要跟黑崎君一直在一起~冰柱小姐雖然有點錯愕,不過最後還是抓著彰的手說:雖然同性亂倫這種事在社會中是不被見容的存在,但愛本身是無罪的……等等什麼之類的。然後冰柱小姐還說她會祝福我們的唷

「啊?!」

 

黑崎向來最引以為傲的大腦瞬間徹底當機。

 

等等!

什麼永遠在一起?

同性亂倫??

愛本身是無罪的???

還祝福我們?!?!?!!?

吉田冰柱妳這女人到底腦袋都在給我想些什麼─────(黑崎即將理智整個潰盤)

 

「ね…黑崎君的身體好溫暖喔……」

「什……?」

 

當黑崎一回神,這才發現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跟著鑽進被窩裡,而且還將自己整個攬抱而住。

 

「之前修二還沒搬家的時候,我也曾經跟修二一起擠在小小的一張床上睡覺喔~不過修二很小氣,都不肯借我抱…每次撲上去偷抱他都會被他罵。後來我知道為什麼了~修二有一次也是發燒請假在家休息,彰下課後去看他,昏睡中修二在不自覺中拉著彰的手,說:『龍…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不要走………』」

 

一片黑暗中,黑崎看不見彰此時此刻的表情,但是彼此互相擁抱的姿態,那體溫的傳遞中,黑崎卻莫名的覺得自己好像終於能聽懂那個始終說話都沒主題也沒重點的彰所想要表達的意思。

所以,黑崎難得的沒去掙扎並推開眼前的彰,而是一語不發的靜靜聽他說下去。

 

「那時候我就在想…那個叫『龍』的傢伙,應該是對修二君很重要的一個人吧?」

「…………」

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黑崎只好選擇繼續保持沉默。

「黑崎君呢?對黑崎君而言,也有一個這麼讓黑崎君重視的人嗎?」

 

胸口忽然像壓了一塊大石般,堵得黑崎瞬間連呼吸都疼痛。

自己還能再擁有能讓自己如此珍視的人存在嗎?

不管是父親、母親、還是唯一的朋友小智………自己都已經徹底失去且親手斬斷所有的羈絆了不是嗎?

 

「……沒有……」

 

已經沒有…也再不可能有那樣的人出現或存在了。

自己是活在黑暗與光明交界的灰色邊緣,一但失敗便只能成為路邊腐敗的殘屍野骨…什麼尊嚴都沒有,什麼也不會被留下。

 

「那麼…作為交換。彰會將黑崎君當作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來守護保護著,黑崎君也能將彰的事給放在心裡頭,互相都把彼此當成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來好好珍惜著嗎?」

 

感覺到彰抱攬住自己的雙臂有些用力的收緊了,黑崎咬著牙,雖然很想一口無情地否決彰的提議,更不願自己再繼續受到眼前人的影響而失去自己原有的步調…

但是,對方因還在發著微燒的身軀太過溫暖,那個溫柔且不具有任何意圖的擁抱也已經太過久違…讓黑崎忍不住想再從眼前這個人身上得到更多一點溫暖與關懷。

 

哪怕對方身上的陽光僅能驅除自己身上的一小塊黑暗……

但對已經不被黑白兩個區域所見容的自己而言,已經足夠了───

 

沒有回答,黑崎只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直到彰的強力擁抱終於到達自己所能忍耐的極限,黑崎才緩緩地伸出雙手揪住彰背上的衣服,回應了對方。

 

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黑崎感覺到彰溫熱的呼吸游離在自己的臉龐附近,過於溫柔的吻,也在彼此的唇舌交纏中轉化為一發不可收拾的渴望。

閉上雙眼,在情慾的最後,即將陷入意識模糊中的黑崎,飄蕩在耳邊的,是彰近似呢喃的低語和不斷落在汗濕臉龐上的柔吻……

 

***

 

翌日

 

彰坐在床邊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編打著新訊息,同時不忘隨時注意著床上因昨夜的歡愛而至今仍在昏睡的黑崎。

一直到將訊息打好並傳出去後,彰滿意地瞇著眼睛無聲地笑了。

將自己的手機放回原位,彰重新躺回黑崎的身邊去,並伸出手將黑崎給再度緊緊納入懷裡……

 

「吶…桂木伯伯……這場賭注,是我贏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稻荷狐太郎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