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龜] 危險遊戲(13)

 

「堂本光一,我再重申一次!你們白月堂到底要不要加入這次的殲滅鬼龍組聯合行動?!」

 

頭頂燙成波浪捲的披肩長髮,穿著象徵他們地位的黑色制服的青年,一邊咆哮著一邊站了起來。

雖然個子不高,但在總給人充滿精神壓力的白月堂主面前,並不會弱了一絲一毫的聲勢。

尤其是,現在這件事對他們以及現場所有參與這場會議的各路組織及成員來說,真得是十分的重要!

重要到,哪怕會因此次的行動而賠上性命,他們也覺得在所不惜。

「…渉谷昴,你太吵了。」

一邊慵懶地將整個背靠在真皮椅背上,銳牙會前些日子剛從少主晉升並繼承了會長職位的長瀨智也一邊側頭接過屬下遞過來的雪茄,同時大咧咧地將修長的雙腿直接抬到桌子上放著。

「鬼龍組旗下分會眾多,不是你在這邊拍拍桌子拉大嗓門嚷嚷它就會垮掉的龐大黑幫組織。更何況它還是稱霸全關東,更是日本最大勢力的黑幫之一…哪是你們關西爆米花組說殲滅就能就殲滅的?」

 

理智差點當場崩裂。

涉谷猛然轉頭瞪著那個人高馬大,同時也是人稱所經之處皆屍橫遍野的龍捲風.長瀨智也,扭曲著面容,咬牙切齒的更正:

「───龍捲風,我們是爆浪組!不是爆米花組!!」

 

「沒差啦~誰管你爆浪還爆米花,反正你閉嘴安靜一點。」

「什───龍捲風!你這是代表銳牙會想跟我們爆浪組宣戰是嗎?!」

 

兩派人馬同一時間一陣拔槍拉保險栓的聲音,一直保持著中立立場,同時也是擔當談判合作討論場地出借者的堂本光一,隻手捂頭,心裡嘆著氣,臉上卻不動聲色地開口:

「…長瀨,涉谷,你們兩邊人馬都給我冷靜一點!都把槍給我收起來,你們應該知道,剛不喜歡聽到槍聲也不想在這種場合看到流血場面。」

回想起昔日與堂本光一共同建立起白月堂的另一個堂主,雖然他現下人並不在現場,但對方卻也是道上人人尊敬且崇拜的傳說人物之一。

況且,若不是因為“那件事”導致他們兩個自己出來獨立門戶,也許現在的鬼龍組將會是由他們兩人一同領導,而非那個已經獨攬大權數代有餘的龜梨家……

 

一想到數十年前堂本剛的遭遇,長瀨與涉谷瞬間沉默了,朝身後的心腹使個眼色,原先還互相對峙著的眾人也動作一致地收回槍械,再度回到原先的位子上去。

 

「…松本、井之原,你們身為各自組織中的代理發言人,卻從剛剛便一直保持沉默,是有什麼顧忌嗎?」

堂本光一微瞇起眼,凝視著從面對剛剛的那一番爭執卻仍保持沉默毫無動靜的兩派發言人,狹長的眼眸流轉出讓人審思卻不寒而慄的淡然冷光。


被點名了的松本潤仍保持著微笑沒有吭聲,但低斂的眸光卻明確地顯示出他的猶疑及顧慮。

而另一邊的井之原快彥則在聽到對方客氣疏離的稱呼自己後,帶笑的眼也一下變得冷了。

 

「───堂本光一,其實你們白月堂和鬼龍組之間的恩怨我們私底下都很清楚。相信殲滅鬼龍組的行動你應該是很樂見其成的…不過,你卻遲遲未能答應聯手之事卻是讓我百思不解。」

仍是溫和有禮的微笑,卻含帶著一種質問般的凌厲氣勢。

「或者我應該這麼問…曾經身為鬼龍組樞要成員卻自立門戶的你們,是不是正因為知道鬼龍組之所以立於不敗的原因,所以才不願意與其他人聯手一同扳倒掌控日本大半黑道勢力的鬼龍組?」

「…………………」

 

塞滿了各地組織重要幹部的偌大空間頓時靜默到連根針落地都聽的到聲音。

眾人屏息,目光一致望著因井之原的猜測而不自覺皺眉的光一,期待著他口中是否真會出現如同井之原猜測般,鬼龍組不敗之謎的答案。

 

***

 

堂本剛靜靜的坐在輪椅上,看著監視器裡頭呈現出此時此刻正在進行隱密會議的眾人,手掌不自覺地撫上自己已經多年都無法感受到任何知覺的腿,就連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模糊身影都還能看見,自己咽喉上所殘留著的,清晰而淺淡的傷疤。

面無表情的,就連透過擴音器而清楚傳來的會議討論內容都不能影響他瞇著眼睛享受著午後的寧靜和陽光的溫暖。

會議室中七八個大男人互相叫囂怒罵爭執的吵嚷,在堂本剛耳中卻顯得有些模糊遙遠,卻也令人格外的感到安心。

 

別過視線,堂本剛緩緩注視著外頭過度燦爛的艷陽晴空,露出了一抹有些蒼茫卻讓人心寒的微笑…

 

「…光一,你應該知道的。現在還不到時候……」

 

要對付掌握整個關東黑道大權的鬼龍組,並不是那麼的簡單。

更何況,鬼龍組的當代領導者.龜梨一門自古以來便一直有擅長預知未來能力的生田一族作為他們的後盾靠山。

說明白一點,龜梨一門能連續稱霸擔任鬼龍組的實權領導,生田一族功不可沒。

甚至,龜梨家能有今日的地位與江山,有一半是仰賴著生田一族所給予的建言與方向指引而得來的……

 

也因此,若真正想要和鬼龍組相抗衡,首先便必須剷除生田一族…

沒有了生田一族的預知能力,龜梨家縱使擁有鬼龍組如此強大的勢力也無法100%的發揮其作用。

 

沒錯,這便是鬼龍組在龜梨家的領導之下一直處於不敗地位,更在短短數十年間將勢力與財力擴大到以往數百倍有餘的真正原因。

 

人數稀少且能力卓越,同時也因為天生特殊能力而樹敵眾多的生田一族接受著鬼龍組龐大勢力的保護;而統治著鬼龍組全國各地數萬名成員的龜梨一門,則需要依靠著生田一族與生俱來便擁有的預知吉凶及透視未來的獨特能力來決定重大事項……

就好比互利共生的關係。

生田一族承諾永久效忠龜梨的歷代當主與繼承人;龜梨家也應允必定妥善安排並保護生田一族所有族人的性命安危且不受外界任何打擾。

 

他們兩家相輔相成的作用造就了掌控全日本大半黑道江山的鬼龍組,要想徹底擊潰鬼龍組,那麼…就想辦法對無法預知自己本身命運的生田下手吧。

到時,缺少了生田輔助的龜梨家很快便會被其他虎視眈眈的分家從領導者的地位扯下來───

而等鬼龍組一但產生內亂的時候,便是一舉擊潰他們的最佳時機!

 

「───所以,光一…」

低下頭,堂本剛朝監視器中正坐在主位上深鎖眉頭的一名英俊男人低語呢喃著:

「……在解決礙事的生田一族之前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為了復仇,我們都一路這樣走來了…千萬不能因為其他人的一時急躁而壞了大事。

─────我們,只要靜待機會成熟,然後坐享其成便可以了。

 

***

 

「…………」

 

山下一邊用冰袋捂著自己一大早便挨了對方一拳的臉頰,一邊在節目現場等待的同時偷偷看了一眼身旁一整個活像幽魂般抱頭縮在角落逃避現實的龜梨。

遠方是瀧澤正帶著一臉笑意地與節目製作人寒喧打招呼的情景,而今天一早前來接瀧澤的今井翼也站在不遠處,一邊與電話那端的人接洽瀧澤的最新工作內容,一邊還要動作迅速飛快地拿出筆記抄寫下來……

 

見到那兩人各司其職卻又默契絕佳的瀧澤和今井,山下沒來由地嘆了一口氣,索性自座位上站起,來到還躲在龜殼中不肯面對現實的龜梨面前蹲下。

「喂,你還要自閉多久啊?不過就是被親了那麼一下,有必要那種大受打擊的臉嗎?= =+」

你也不想想,這個世界上要我親他一下的人可是得砸上為數不少的鈔票的…我沒跟你收親吻費和幫你騙過PAPA的費用你就該偷笑了,竟然還這種一臉絕望到想死掉的臉……= =+++

 

「媽的死山下智久你現在不要跟我說話!!如果你是來討打我就勉強奉陪!不然從此離我三十公尺以外!!」

抬頭,龜梨紅著眼眶朝眼前的山下怒吼咆哮著。

若是平常,應該所有人都會被龜梨這副凶狠的模樣給嚇到退避三舍…

可是,現在的龜梨明顯的一臉受了委屈又紅著眼眶一副快哭的模樣,雖然語氣仍舊暴戾無比,不過在眾人眼底,他那個樣子根本活像是在向山下撒嬌使性子的表現。

 

「我是不介意離你遠一點啦…」

反正跟你在一起只會給我帶衰…

「不過要是因為這樣,又讓PAPA誤會他是有機會可以追求你,那也無所謂嗎?」

 

全身僵住,龜梨咬牙猛然自原地站起。

「我去殺了那個該死的同性戀渾帳!從此杜絕後患一了百了─────」

見龜梨一副真的氣瘋到完全失去理智的模樣,山下也急忙自原地跳起拖住已經殺紅了眼的龜梨身影,將他再度按回原位坐好。

不然直接在電視台上演殺人戲碼可一點就不好玩了…

 

「喂喂喂!你這小子開什麼玩笑,殺人可是犯法的!」

 

「犯法個屁!在本少爺的字典裡,可沒有所謂的犯法。因為我自己本身就是法律!!」

媽的!我殺人就犯法,那個死同性戀變態騷擾本少爺就不算犯法嗎!?

 

就在兩人還在互相僵持拉扯的同時,下一秒,山下忽然感覺自己的手突然被一股力量用力從龜梨身上扯開,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怎麼一回事時,山下便看見一直到剛剛都還在自己懷中的龜梨已經被拉到另一個人懷裡,定睛一看,是那個名叫“斗真”的男人。

 

龜梨錯愕之餘,抓住對方的手正想將他摔出去時,一道從小到大便充滿溫和寵溺的聲音已經傳入龜梨耳裡,制止了他的反射性動作。

「…小龜,是我。」

 

猛然轉身抬頭,「斗真?!」

 

「啊啊…」

修長而美麗的手指緩慢而充滿曖昧氣息地撫上龜梨白瓷般精緻的臉龐,斗真如同龜梨記憶中那般,露出了令人依賴與安心的淺淡笑意。

「小龜,陪我出去走走好嗎?…───不用擔心,仁他們不在。我今天不是來帶你回去的……」

望見龜梨一臉四處張望的警戒神態,斗真忍不住苦笑,卻也忍不住為這樣天真而可愛的龜梨而感到一陣的心痛不捨。

 

一聽見ATTUN沒跟來,龜梨當下馬上如釋重負地放鬆了精神,並隨即朝眼前的斗真釋放出一抹過於耀眼眩目的燦爛笑靨。

「嗯,好啊!正好我心情爛的要死…斗真我們一起去吃東西順便兜風散散心~」

 

徹底被那兩個談話中的人給無視掉的山下,挑眉瞪著他們兩個過度親暱的距離,尤其在聽見龜梨竟然二話不說的就答應了對方的邀約,他更是不自覺地擰眉,眉間的山丘都快能夾死蒼蠅了。

目光仍盯著龜梨主動拉著斗真的那隻手,見他們兩個真的就要完全無視掉自己的存在逕自離去,山下這才清了清喉嚨,自認為很和善,實際上卻一整個語意不善活像想挑釁找人幹架般地開口說道:

「───喂,你這不良小子是不是忘了什麼了?」

 

剛要偕同斗真離去的身影倏然停步,回首。

「啊?」忘了什麼???

 

肝火竄升。

「死小子你是真給我忘了還是存心跟我裝傻?!別忘了你從今天起便成了我的隨身助理好當作你住在我那的食宿抵用───」

 

話還沒說完,斗真已經直接拿出一疊厚厚的大鈔扔到山下懷裡。

「──-那裡有一百万円,當作是小龜暫住在你那邊的食宿費用。」

語畢,不顧山下拿著那疊大鈔一整個錯愕傻眼的表情,斗真便拉著似乎還想說什麼的龜梨快步離去了。

 

咬牙,望著龜梨和斗真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身影,山下忽然有股衝動想將手上的那疊閃亮亮的大鈔用力砸往牆上洩恨的感覺。

不過,看在捧在手中的錢是如此閃亮美好的份上,山下即使心中超超超超超超超他媽的不爽,但還是默默地將錢收起來,同時拿出隨身的記帳本,將目前存款數字再新增添上一百万…orz

同時也不忘在心底默默地發誓: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一定要狠狠的給那個叫斗真的傢伙敲個五百万不可!

 

遠處,瀧澤還在疑惑為什麼山下竟然眼睜睜的看著龜梨和另一名陌生男人離去卻沒有任何反應;而今井則不露痕跡地悄悄嘆了一口氣……

 

斗真你…

終究,還是親手啟動了殘酷命運的軌道啊………

 

***

 

時間:下午一點多

地點:白月財團辦公大樓的頂樓會議室

 

隔著厚重的門扉,站在會議室前正猶豫該不該進去遞送茶水的秘書室成員面面相覷著,同時也被會議室內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給嚇得抱在一起猛發抖。

雖然她們都知道會議室內完全採取最頂級的隔音設備,不過這一次前來和她們總裁開會的人員各個凶神惡煞,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麼正規公司的高級主管…反而有的還一副地痞流氓樣||||||||||||||||||||||||

而剛剛那聲巨響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就連她們都已經好奇到將耳朵貼上門板了,不過還是未能聽到些什麼消息…

 

正當那群女職員還在傷腦筋該不該這時間敲門進去,同時確認一下她們心目中完美的如同王子般的年經總裁是否安然無恙時,負責戒護這個樓層安危的保全人員已經前來驅離那班秘書室的女職員。

同時像是為了不再讓任何閒雜人等靠近般,直接駐守在會議室的出入口前。

 

另一方面,獨自身處在隱密房間遙控著整個財團一切運作走向的堂本剛,只見他滿意地放下手邊的內線電話,同時繼續將視線轉回至到目前為止已經進行會議將近有三個多小時的監視畫面上。

監視畫面中的眾人仍在吵吵鬧鬧得不出一個結論,剛似也對他們的無意義討論內容興趣缺缺。

緩慢地推動著輪椅,剛逕自來到足以俯瞰整個東京景色的巨型落地窗前,午後的斜陽暖暖地透過巨大玻璃窗映入室內,映在剛有些蒼白的慘淡面容上,形成一種奇異的不協調美感。

 

『…要殲滅鬼龍組,唯一的先決條件便是先除掉生田一族。』

 

突然,擴音器傳來那個一直以來都像是自己生命另一半的搭檔的低沉嗓音,讓原本閉上眼睛正打算沉浸享受這午後暖陽時刻的剛倏然睜眼,原先慵懶的病態也已不覆見,冷銳的眸光像是一把過分犀利的利刃,精凖而無情地再次將視線掉轉回監視畫面上───

 

***

 

會議室裡頭,堂本光一沉默地將雙手交握置於面前,低斂的目光似在思索著什麼恆古難題般地流露出罕見的猶豫,面對一室眾人所無聲給予的壓力,堂本光一有些沉痛地用力閉上眼。

良久,當他再度睜開雙眸時,他眼中先前的猶豫,像是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連絲痕跡都未曾留下,徹底蕩然無存。

他的聲音並不算大,但卻足以讓在場有參與這場密談會議的人通通聽見……

 

「…要殲滅鬼龍組,唯一的先決條件便是先除掉生田一族。」

頓了一頓,光一意示身後的親信將他手中早已準備好的資料分送給在場其他眾人,同時續道:

「各位可以看看剛才發下去的這份資料,上面有兩張照片,都是我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及力氣才好不容易取得的───龜梨家的下任繼承人.龜梨和也,以及,長久以來一直在背後支撐並輔佐龜梨家登上頂端立於不敗地位的生田一族現任當主.生田斗真。」

 

圍坐在圓桌邊緣的眾人開始拿著那份資料交頭接耳地展開竊竊私語,似乎正在討論照片中即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登上鬼龍組領導地位的龜梨和也,以及那名被光一諭為是龜梨家命運守護者的生田斗真。

 

微瞇起眼,光一看起來有些疲倦地扯出一抹笑意。

「…我和剛的確是對鬼龍組恨之入骨,而且也比誰都想殲滅它的存在。不過,只要龜梨家還有生田的守護,任憑我們費盡心思也都無法動搖鬼龍組一分一毫!」

 

「…換句話說,只要想辦法幹掉照片上的這兩人,龜梨…和也跟生田斗真是吧?只要幹掉他們,鬼龍組就沒什麼好怕了…堂本光一,這兩人就是你不敢輕舉妄動的真正主因?」

咬著雪茄,長瀨一邊吐著煙一邊將手上的資料跟照片傳給身後的手下親信,低語交代要自己旗下兄弟務必各個牢記那兩人的面孔,一但遇上便殺無赦!

 

「龜梨家的繼承人和生田的當主,不管哪一個被幹掉,都算是能夠給鬼龍組帶來不小的震撼與傷害…這一招確實夠狠。」

微笑,松本潤同樣牢記了內容後也跟著將手邊的資料拿給一旁的櫻井翔,讓他瀏覽過後好一併傳真給自己組織內的所有成員。

 

「哼…擒賊先擒王嗎?」

井之原快彥冷冷地揚起一抹讓人感覺不愉快的陰冷笑意,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並未細看資料上的內容便扔給身後的三宅健。

 

「………生田……斗真…?」

涉谷有些錯愕地盯著手中照片愣愣出神,一旁的橫山裕也跟著將頭湊過來看個仔細,卻在下一秒驚愕地指著照片上的斗真爆出一聲大叫:

「诶─────那不是……唔唔唔……」

橫山裕的鬼叫聲還沒說完,涉谷昴已經氣急敗壞地伸手捂住他的嘴,硬是將他未說出口的話語給塞了回去。

面對其他眾人好奇的詢問目光,涉谷昴乾笑著解釋因為照片上的人太年輕,所以讓他們有點嚇到了……之類很牽強的說辭。

 

不過幸好眾人的其他心思也並不在他們爆浪組成員的身上,所以其他人只是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便又低頭和各自的自家成員低聲討論了起來。

涉谷昴偷偷地喘了一口大氣,同時不動聲色地一掌用力朝橫山裕的後腦勺甩過去,面對橫山的抱頭正想抗議,涉谷一個凌利眼神掃去便成功地讓對方乖乖閉上嘴巴不再吭聲。

 

只是,爆浪組成員不太正常的舉動卻是全部盡悉落入了堂本光一的眼底。

隻手撐頰,光一凝視著角落處的關西爆浪組成員,臉上神色也跟著出現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會議室內燈光充足,空調也都控制在室溫23℃的恆溫下。

只是,自從龜梨和也和生田斗真的真實身分與相貌在各大組織中被公開,並列為格殺無論之對象的同時,原先外面還一片晴空萬里的好天氣,卻在頃刻之間被一片濃重的烏雲所掩蓋。

就連這室內的空氣,也隨著戶外陽光的消失而莫名變得陰冷了起來……

 

***

 

「哇啊啊啊啊~搞什麼鬼!好端端的怎突然下起大雨來了?!」

龜梨一身狼狽地和斗真一起衝進這個山區觀景台的涼亭內躲雨,一邊低聲咒罵著一邊脫下身上已經溼透的外套扔在一旁的石椅上,同時沒好氣地瞪著涼亭外如同暴風雨般猛烈強大的雨勢。

 

斗真默默地自口袋拿出一方乾淨的手帕替龜梨擦拭著臉頰和頭髮上的水珠,卻被龜梨給不解風情的動手撥開。

「不用了,斗真你自己擦就好。我用衣服隨便擦擦就可以了!」

說著,龜梨還真的動手拉起身上跟山下借來穿的襯衫便是拭去臉上的水滴。

「不過…這好像是第一次吧?斗真竟然沒預料到下午突然會下大雨,所以害你也跟我一樣淋成落湯雞了。」

並沒有帶任何惡意地打趣著,龜梨沒有注意到斗真忽然僵持在半空中的手,逕自找了個自認為好風水的地方坐下來,而且也不忘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要斗真也跟著坐下來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斗真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將視線從龜梨身上移開,望著涼亭外頭滂沱的雨勢,心知肚明這是上天給予自己的一種警訊。

不然像天氣變化這種簡單的小事,不可能自己會沒預料到的!

 

冷風夾雜著幾縷細雨不斷地撲上斗真站在涼亭邊緣處的臉龐,閉上眼,感覺冷雨像冰涼的劍刃一般刺痛撕裂他的神經。

猶豫著,自己即將進行的抉擇究竟是否正確?

而自己,有是否真有那個把握能和命運的轉輪相抗衡?

自己……真能如翼所說的那般,扭轉命運,保護好自己已經決定要一生一世守護的小龜嗎?

這賭注太危險了……一但失敗,自己賠上了性命不打緊,但連同小龜也要因為自己而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不能。

任何事都可以,但惟獨要拿龜梨和也這個人的性命去當賭注的事,自己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小龜………」

 

低啞著的嗓音,帶著近乎絕望的嘆息,斗真的呼喚讓龜梨心中莫名生騰起一種討厭的預感。

好似…自己即將失去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般………一但失去便無法挽回。

 

「斗真?你怎麼了?你今天整天都怪怪的……是哪裡不舒服嗎?」

 

「不要過來!」

 

被斗真的怒喝制止了步伐的龜梨有些錯愕,印象中始終溫柔如一的斗真,從不曾以如此般的語氣和自己說話的…

果然…是發生了什麼事吧?

 

「斗真……?」

你在生氣?為什麼?

 

似也驚覺自己的語氣大概嚇到了龜梨,斗真忍不住放軟了聲調,卻仍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對不起…小龜。但是請你不要過來,不要靠近我…」

 

不要來動搖我最後的理智……

為了你的未來,為了你的幸福,為了你的性命安危著想……

我一再而再的告訴我自己,要徹底的放棄。

所以……

不要靠近我。

留給我這屈服在命運擺佈之下的懦弱者最後的尊嚴吧………

 

龜梨皺眉,向來只有他命令別人,哪時輪到別人來命令他了?

好吧,山下智久那個空有臉蛋的鐵公雞偶像雖然也經常朝自己頤指氣使的,不過他也相對付出了慘烈的代價。

但斗真…

龜梨其實自己也不是很明白斗真對自己究竟算什麼,說是青梅竹馬的玩伴又好像不太對,因為一樣是童年玩伴,仁他們卻總是只有被自己耍著玩的份…但斗真,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也是常和他做對唱反調,不過每次僵持到最後自己還是會屈服在他的溫言軟語之下,乖乖的隨他一起去跟被自己惡作劇捉弄的對象道歉。

其實龜梨自己比任何人都還明白,斗真對於自己一直都是過分溺愛的,除非是到了自己真的作到太過分的時候,不然斗真幾乎很少會來插手制止自己正在做的事。

 

雖然仍不是很清楚的明白斗真算是自己的什麼人,但龜梨唯一能肯定的是,生田斗真是他很重要的一個人。

有多重要?

他不知道。

至少,在斗真有困難或有煩惱的時候,龜梨相信自己都絕不會坐視不管的!

 

「!!」

忽然感覺自己垂在身側的手被另一隻微帶著涼意的手握住,斗真身體不自覺地劇烈顫抖了一下,緩緩轉頭,龜梨卻朝著他露出一抹太過純粹的美麗笑容。

「呐…斗真。你有什麼事直接跟我說沒關係的!從以前到現在,你一直都在我身邊幫了我那麼多…雖然我也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就是了……」

搔頭,龜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過,一直以來都是我在依賴著斗真,現在斗真要是有什麼煩惱的話可以儘管跟我說唷!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的。」

因為斗真是我最最最重要的人之一啊~

 

「───────」

幾乎窒息無法呼吸,斗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和理智,猛然用力將龜梨往自己方向扯過來緊緊纳入懷裡抱住,同時將臉整個埋入龜梨的髮際,幾近貪婪地吸取著專屬於對方的氣息。

 

被對方這種突如其來過度親暱的舉動給嚇壞了,龜梨不自覺地漲紅了臉,連說話聲音結巴了起來。

「斗…斗斗斗斗斗斗斗斗真?!」

 

遠方雷聲轟隆,雨勢依舊猛烈沒有減緩的跡象。

斗真下意識的將對方摟得更緊,甚至力道強烈到龜梨都忍不住有種吃痛的感覺他都沒有想放鬆絲毫力道的意思。

如果可能,斗真甚至想就這樣一輩子都別放開手,永遠永遠和懷中的這個人一起度過……

 

「……和也。」

「什、什麼?」

「如果……哪一天我的抉擇會讓你我共同陷入萬劫不復的地獄深淵………」

咬牙,心無法扼抑地狠狠劇痛著。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你還是願意相信我,跟我一起走下去嗎?」

 

距離涼亭不到幾百公尺的地方,一道閃電擊中不遠處的一株枯木,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響亮的雷聲更是猶如直接在他們頭頂炸開,宛若要劈裂整個大地般的咆哮怒吼……

風聲、雨聲、間或夾雜著雷鳴不斷朝他們兩人襲擊而來,但是,龜梨和斗真耳中所聽見的,卻只有彼此相同且猛烈不規則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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