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梨中心]《極光》6
建檔時間: 10/1 2008  更新時間: 10/01 2008





生命開始倒數計時。

如果我的字句,可以讓你感到快樂,那麼我會不斷地言語。

如果我的陪伴,可以讓你遠離孤獨,那麼我會佇留在原地。

直到你離去,

直到你可以尋找到下一段開始……



***



「鏗鐺!」

擺放著充滿誘人香氣的食物的托盤被人用手一撥整個潑灑在地上,金屬的材質迸出刺耳的鏗鐺聲,湯汁與飯菜灑落一地,瞬時,

 

整間房充滿著眾多食物香氣混合在一起的微妙味道───

龜梨冷冷望著,

 

為了讓這個絕食的傢伙乖乖吃東西,從來不進廚房的自己特地還請了組織中負責膳食的大廚教自己做些容易入口的美味食物…可現在,自己耗了整個下午時間的心血成果就這麼被眼前的人一時意氣用事給毀了。



「我說過我不想吃你聽不懂嗎?!」

似乎也被龜梨的固執所激怒,一直給予人沉靜冷漠印象的山下終於耐不住性子地朝依舊一語不發蹲下來收拾殘局的龜梨大吼。

「……你需要吃點東西,光靠施打營養針與葡萄糖液,你是撐不了多久的。」

「要不你就殺了我,要不就別來管我!」

煩躁地瞪著龜梨,

 

山下抱著頭坐在椅子上,

 
 

不解突然消失了將近一個星期的龜梨再度出現時,

 

怎會像換了個人一樣,

 

堅持要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吃點東西。

「………」龜梨不吭聲,將一地狼籍收拾乾淨後,又從桌子那邊拿出一塊麵包,又一次固執的遞到山下面前。「…吃了它。」

「你到底有完沒完?!」

忍耐到達臨界點,山下忍無可忍地撥開龜梨的手,

 

同時用力地推開對方的身軀…龜梨沒有閃躲,任由山下的力道將自己的身軀狠狠地推向桌角鋒利的邊緣。

纖細的身軀重重撞上桌子後再跌坐在地,龜梨仍是一語不發地按著自己剛撞上的腰部,

 

腰間傳來的難忍刺痛感讓龜梨忍不住咬緊了下唇,卻因用力過度而咬破嘴唇,同時感受到嘴裡傳來鐵銹般的苦澀味道…

有些錯愕地看著對方居然沒閃躲也不還手,山下發現了龜梨正皺著眉一臉忍耐痛苦的模樣,一種陌生的感覺在山下心底升騰蔓延───明明是自己佔了上風,

 

感受到的卻是戰敗的無力感覺…



爲什麽心會那麽疼?痛到令山下幾乎蜷縮成一團發出呻吟。

望著地上的龜梨,山下漠視心中莫名的隱痛,

 
 

逼自己冷聲迫問:「───為什麼?」

「……」龜梨抬頭,就著原來的姿勢靜靜望著眼前的男人,

 

淌著血的嘴唇卻是沒什麼血色,

 

聲音雖輕卻力道十足:「…你需要體力。不管是現在,

 

還是為了將來…你都要為了繼續活下去而吃東西。」

「所以我問你為什麼?既然當初要做出這種事,何必現在還要為了保全我的性命而做這種徒勞無功的事!」

龜梨本就清秀蒼白的臉龐,

 

在聽了山下的這番話後,臉上閃過了一片像是憂傷,或是落寞一樣的雲霧,但是隨即的,他的臉上又是原來的目光集中,

 

固執而強悍不願妥協的淡然表情。

「因為我答應他了……」龜梨的低語呢喃,輕得幾乎聽不見,但山下仍敏銳地捕捉到他言語中別有含意。

「…什麼意思?」



不再說話,

 

龜梨又一次固執地自地面站起,這回又塞了蘋果派給山下,山下本想再度甩開他的手,

 
 

卻在掌心碰觸到類似紙張的觸感時,眼睛微微地睜大了。

沒有再揮開龜梨的手,山下不動聲色地收下了龜梨遞給自己的蘋果派,

 

同時趁著監視攝影機死角拍不到的地方,快速且巧妙地將龜梨暗中塞給自己的小紙條藏在袖口的夾縫中,準備利用上洗手間的機會再來一窺究竟。

見山下已經會意地藏好字條,

 

龜梨也維持著原先的姿態,清冷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執拗地交代山下記得吃東西之後,龜梨便像剛出現那般,端著已經成了廚餘的飯菜,緩緩地往來時路上走去……



***



「…你還真的是很關心那個傢伙呢。」

剛離開囚禁山下的房間沒多久,龜梨遠遠便望見同樣隸屬於今井直屬管理的田中聖正背靠著牆,

 

一腳踩在電梯門前的另一邊牆上,明擺著不打算讓他通過。

眼睫輕輕地搧動著,龜梨不語,只是繼續前進。

田中見狀,

 
 

更是泛起一抹惡意的微笑。

「MA…我也不是不了解你的感受,那傢伙雖是瀧澤秀明的養子,但卻有著一張比女人還美麗的臉龐。你怎麼說也算是個男人,面對那張漂亮的臉,

 

也難保你不會動心…───!!」

田中隱含暗示意味的嘲諷還沒說完,龜梨已經來到他面前,

 

手中泛著銀質冷光的金屬叉子還差一吋便足以刺穿對方喉嚨;叉子陷入皮肉的尖銳觸感讓田中額上開始冒出點點細汗,只能瞪著近在咫呎的龜梨,

 

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讓開!」龜梨獨特且充滿冷漠因子的微啞嗓音,讓田中有種不寒而慄的恐怖錯覺。「──你擋到我的路了。」



「………」

咬著牙,田中一臉不爽地縮回自己橫擋住對方去路的腿,看著龜梨淡漠地將金屬叉子從自己咽喉上移開,

 

彷彿什麼事都沒有地走進電梯裡,

 

田中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莫名地一股無名火直往上竄。

猛然伸手想抓住龜梨的肩膀,下一刻,田中已經按著自己剛伸出去的右手,

 
 

發出一聲慘叫。

金屬叉子整個尖銳部分穿透過田中的右手掌,牢牢地釘在上面。

田中抱著手蹲在地上,咬牙含恨地瞪著正準備按下關閉鍵的龜梨,

 

比起掌心被刺穿的疼痛,田中更多感覺到的是倍受侮辱的羞恥…

那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警告…警告他不許再侮辱山下,

 

也不許再挑釁自己…不然下一回,叉子便不再是只單單瞄準他的手背了───

龜梨心知肚明,田中會明白的。

隨著電梯門緩緩在面前關上,最後殘留在田中腦海裡的是龜梨那如玻璃般清澈透明卻冰冷無情的強烈眼神。



仍維持著端著托盤的姿勢,龜梨一邊肩膀靠在電梯內的金屬牆上,

 

閉上眼睛,

 

模糊地思索起一星期前在羅馬和錦戶的再遇……



『──果然是你,《鷹》的第一高手.錦戶亮。』

淺淺地扯出一抹“果真不出我所料”的冷冷笑意,龜梨坐著上身,

 

微側著頭望著此刻正拿槍抵在自己腦袋上的錦戶。

沒有慌亂,沒有疑惑,龜梨年輕且帶著殘酷笑意的臉容仰抬著,

 
 

注視著一臉冷然的錦戶。那種從容,一瞬間反而流露出一種讓人更覺煽情的,

 

妖艷的美麗。

被正確喊出全名的錦戶瞇著眼,原先身上滿佈著的駭人殺氣,卻在那瞬間減緩,只是不曾消散。那雙蘊藏著不諒解與擔憂焦慮的眼睛裡,

 

從深深的底處,不可扼阻的流瀉出終於找到龜梨的安心和此刻不知山下是否安好的急躁。

『…P現在人在哪裡?』又一次追問低語,錦戶感覺上已經有些失了耐性。

『───P?如果你指的是山下智久,

 

他人在《梟》的總部裡。』

並不打算隱瞞,龜梨據實告知。這番坦白,反而讓錦戶有些困惑地皺起眉。

沒有讓錦戶再問話的機會,

 

龜梨又馬上接口:『這幾個月來,《梟》各分部的交易被破壞奪取…是你幹的吧?』



以這種角度注視著錦戶,使龜梨不由得想到半年前將山下帶回組織的那一天,

 

那個晚上,他也是這樣坐在黑暗中,靜靜地凝視著自己,

 

開口詢問為什麼這麼做的理由……



『將P還我。』沒有搭理龜梨的詢問,錦戶淡淡的語氣中不包含任何感情。

『理由?』

『他是《鷹》重要的下任繼承人。』

『除此之外呢?』龜梨知道自己只是在故作刁難,而非真正要一個理由。

至於原因是為什麼…他也不清楚。

直覺的,不喜歡錦戶望著山下的眼神中有種掩不住的信賴與眷戀。

這回錦戶沒再吭聲,一雙銳利的眼睛彷彿要看穿龜梨似的,緊盯著不放。



然後,龜梨發現,錦戶專注的神情似乎正在傾聽著什麽。

很快,

 

接著龜梨自己也聽到了夾雜在風中的異響,那是直升機螺旋槳劃開空氣的聲音,而且不止一架。

靜靜地看著天空,直到正前方觀景的巨型落地窗視野中出現二架直昇機的影子,龜梨才側轉過頭,看向身後的錦戶,對方逆光而立,

 

看不清表情,

 

但龜梨卻能感覺到他在笑。

『…原來瀧澤還給你找來了幫手麼?』冷笑,龜梨早該知道《鷹》為了救回山下必定是不擇手段的。

錦戶只是斜挑起眉並不回答,龜梨則將他的反應當作是默認。

『你以為殺了我就能救回山下?』

『不,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是嗎?』龜梨平靜隨意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如同止水一樣輕柔。

寥寥幾句話的時間,直昇機已經盤旋在落地窗口處,房間門口處也在下一秒被三四個人狠力踹開,分別持槍瞄準了龜梨,

 

同時也分散開來守住了這房間的所有出入口。

而直昇機上更是有將近十多支的自動衝鋒槍同時對準了龜梨與錦戶,徹底的形成了包圍網,讓龜梨就算想逃也無所遁形。

漫不經心地擡頭瞥一眼週遭嚴密的埋伏,龜梨那對四周陰森幽藍的槍口視若無睹,

 

依然氣定神閑的態度,讓一旁的錦戶有些不悅地攏起眉頭。



『……你爲什麽要這麼做?想替今井翼向瀧澤復仇嗎?』

良久之後,錦戶深深吸進一口氣,又慢慢吐出,

 

這才開口問道。

『與私人感情無關,

 

我會這麼做只是因爲組織的命令。』龜梨的回答沒有一絲猶豫,簡潔而明確:『我是殺手,你也是殺手,所以應該很明白…殺手沒有所謂的“朋友”與“感情”。』

錦戶呆了一下,隨即冷冷笑道:『身為《梟》的第一殺手,你確實很稱職。』

『因為我的導師以生命教會了我這個事實。』

龜梨的雙眸如同初春月夜下的湖水,平靜、溫柔而略帶涼意,

 

語氣也一如往常般輕柔似水,但卻使錦戶從心底發冷。

錦戶入行十多年,

 

第一次見識到有人真可以將感情埋葬的這麼徹底。

深深望進那兩泓流動著異彩的幽黑深潭,錦戶許久都無法開口。

同為槍口下生活的人,所以他知道,龜梨既然說得出這種話,這也代表了他確實可以做到這種境界,而且當時必定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錦戶也明白,龜梨不是你強迫就會乖乖服從的人,他寧可死,

 
 

也不會將不願意告知對方的事告訴對方。既然如此,

 

想平安無事的救出山下的話,勢必得採用別的方式才行…

沈吟片刻,錦戶很快地作出了決定。



『…聽說今井翼很重視你?』

『但是高層的人卻很討厭我。所以你若想以我為人質換取山下的自由,勸你還是別白費心機…那只是給《梟》的高層找到一個合理剷除我的理由罷了。』

有些訝異龜梨居然早已猜到自己的心思與用意,而且對方看起來甚至連一點反抗的意願都沒有,

 

不像是演戲,更感覺不到任何的殺氣…錦戶越來越覺得這個傳說中最冷血無情的第一殺手.KAMENASHI,是個完全不負虛名,讓人完全猜不透也看不清楚他真正想法的神秘傢伙。

猶豫了二秒,

 

錦戶輕啐一聲,將手中的槍自對方腦後收回,同時朝眼神明顯呈現出錯愕的龜梨淡淡地揚起一邊嘴角:『…既然你知道我的目的,那我也不和你多費唇舌。───你…願不願意和我賭一局?』

『以山下的性命當賭注?』龜梨轉過整個身子正面看向錦戶,

 

在夏日清晨的微光中閃動著幽黑的琉璃光澤的雙眸含滿了被挑起興趣的光芒。

『對。』這正是錦戶的目的。錦戶直視著他的眼睛,

 

目光如炬:『你贏了,我的人頭給你,

 
 

讓你可以向《梟》的總部交差;我贏了,你必須將P毫髮無傷的歸還給《鷹》。有沒有興趣?』



「叮!」

電梯靜止時的提示聲強制中斷了龜梨的回憶,甩甩頭,

 

龜梨告訴自己,一切不過只是因為賭注勝負的約定,

 

絕對沒有含有任何感情成分在內。

當電梯門一打開,龜梨正要自電梯內走出時,眼前卻突然有道黑影攔住了他的去路。

仔細一看,是中丸。



「……龜梨,光一博士要你下午到他研究室一趟,說要為你進行每月一次的身體檢查。另外…今井先生交代,

 

要你一會到他辦公室解釋一下你突然對山下智久那麼關心的理由。」

龜梨淡淡抬眼望了他一眼,對方卻回給他一個始終溫和無害的笑容,

 

同時伸手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



自從看過龜梨塞給自己的紙條後,山下雖然從那之後便不再拒絕進食,但仍拒絕食用任何來自研究所配給提供的食物,相反的卻對龜梨每次來看望他順便帶來的食物興致勃勃,

 
 

胃口簡直可以說是好到出奇,不管當日龜梨給他帶多少食物過去,他全都照單全收的一一吃掉…

那種食慾奇佳的模樣,

 

忍不住讓龜梨曾經有那麼短短的幾秒鐘懷疑過山下的胃是不是連接著異空間?

不然怎麼都填不滿的感覺。



「吶…KAMENASHI。」突然停下手邊進食的動作,

 

山下凝視著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什麼的龜梨,

 

壓低聲音,道:「───謝謝。」

一愣,龜梨有些不解地望著從來不曾叫過自己名字的山下,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道謝。

只是龜梨的困惑並沒有維持很久,他即刻便會意過來。

山下是在為了自己幫忙將錦戶親手所寫的字條轉交給他的事道謝吧?

龜梨自嘲地想起自己好歹說盡都未能讓山下乖乖進食,而錦戶單憑一張短短的字條便能激發山下求生的慾望…龜梨悄悄地垂下眼睫,沒能讓山下發現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

「…不用客氣,

 

舉手之勞罷了。」

「………」

其實山下不是沒有注意到,而是龜梨那張一直都不露表情,冷冷淡淡的臉,眼角裡,竟然有著他感到陌生而難以解讀的流光。

他從來都不能理解龜梨在想什麼。

真的,

 
 

從第一眼的印象開始,

 

山下就覺得龜梨有一種很深沉的寂寞氣質。

但那無法化解的寂寞是從何而來,山下卻從不知道。

或許,自己壓根沒想過要去深入了解自己身邊朋友之外的其他人。他可從錦戶或小山等人的一個眼神和一個動作得知對方現在的心情與想法,

 

可是龜梨對他,除了擁有跟過去的錦戶相同的寂寞氣息外,山下對於龜梨,

 

其實真的是一無所知。

這也許正是他與他之間無法跨越的差別吧……

即使再接近,即使龜梨就近在眼前,即使曾經在深夜無人之時感覺到對方就靜靜坐在一角凝視著自己…但是在心的一個角落,像是一個不會契合的口,

 

他和他,卻是始終都是不懂對方的人。

永遠都是在兩極的人。



「KAMENASHI。」忽然很想伸手摸摸對方長長瀏海上特意挑染出來的幾撮銀色,

 

而山下也確實付諸行動了。

感覺到被自己握在手心的頭髮主人像吃驚般地微微一顫,狹長的媚眼有種冷酷與多情融合的曖昧。

「…放手。」低語的淡漠嗓音感覺不到變化,龜梨的情緒控制的很好,沒辜負他殺手的殘酷名號。「我不喜歡別人隨便碰我。」

目光仍鎖定在手上那幾撮夾雜著墨黑與銀白的柔細髮絲,山下彷彿沒聽見龜梨的警告般,專注地望著。

「KAMENASHI,

 

你的真實姓名到底是什麼?」

沉默,龜梨想起,那個既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名字,

 

卻也是伴隨了自己20個年頭的名字。

「重要嗎?我的名字。」

這一回,山下放開了他的頭髮,改以手肘抵桌稱頰的姿態,一臉饒有興味地望著龜梨。

「是不重要…」

不期然地看見對方眼底的顏色稍稍黯淡,

 

望著他眼中微妙的感情變化,

 

山下忍不住地揚起一抹微笑。

而因為什麼想笑,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我想知道。」

「………」怔怔地望著山下,龜梨迷惑了。



就像是身在四面環海的懸崖峭壁上,既沒有進路,也找不到退路,只能陷在這裡。

然後糟的是又走不出去,

 
 

也死不了…



低頭,

 

迴避了山下的視線,龜梨從座位上站起來,整理著桌面上的東西,似乎已經打算離開。

「KAMENASHI?」輪到山下一臉的錯愕,不了解自己剛剛是否說了什麼才招惹龜梨生氣。

一直到龜梨將桌上的碗盤通通擺回托盤上轉身想離開時,

 

山下在龜梨快要跨出房間門口前一秒又再度叫了他一次。

而這一回,龜梨終於有所回應。

「……KAZUYA。」龜梨的表情不變,但是聲調的音磁中卻出現了微微的不協調的波長。

除了記憶中那個始終很溫柔又很殘酷的人曾經這麼呼喚過自己外,

 

龜梨再無印象還有誰曾這樣的詢問並呼喚自己的名字。

「…KAZUYA KAMENASHI。」

意外的得到本以為已經無望的答案,山下愣愣地目送龜梨走出去,全自動監控門鎖也主動關上這隱密房間的唯一出入口後,山下卻是讓驚喜的笑容在他臉上緩緩綻開。



只是個名字,不具有任何意義。

其實心底都明白,山下不會跟斗真一樣呼喚他“KAZUYA”,

 

一如龜梨不曾像錦戶喚過他“P”一樣。



***



我從不相信所謂的命中注定。

但是我的生命卻是因你而出現,同時也注定了要為你而死去───




***



中丸今夜竊取今井的識別卡,

 

並利用其身分進入了記載了《梟》所有成員資料的資料處理中心,同時趁著控管人員不注意之時潛入了堂本光一的主研究室。

堂本光一是《梟》的最高研究發明家,但那僅止於他那被人稱之為千年罕見的天才,同時也是他異母弟弟堂本剛死去之後才擁有的頭銜。



堂本光一為了最新研究的學術研討,早在昨天便在《梟》最高領導.喜多川的陪同下一起出發前往哥斯大黎加;而且今井今晚也會出席總部每月一次的高層會議,所以中丸並不擔心他們二人會突然臨時進來。

雖然盜取了光一的電腦密碼並成功開啟所有《梟》組織成員的相關資料,甚至連七年前組織第一殺手的生田斗真資料都仍清楚保留…只是,

 

中丸卻仍舊找不到他最想找到的。

───關於龜梨和也,不論中丸再如何調閱相關資料,結果還是一無所穫。



試過了以龜梨的名字,生日,甚至身高體重和他最常穿的衣服品牌名稱下去當密碼…然而電腦螢幕總是浮現大大的PASSWORD ERRON。

龜梨的身分,竟是完全找不到登錄的資料,

 

即使嘗試勉強的從系統深處調閱出來的資料也只是一片的空白…

正當中丸有些沮喪地凝視著光一的專用電腦陷入一片沉思時……



「…不用找了,你再找也是白費工夫罷了。」



一道熟悉且冷冽的聲音自中丸身後響起,驚得中丸猛一回首,

 

卻只看見赤西淡淡地靠在入口處的門板,

 
 

同時朝一臉錯愕的中丸咧嘴一笑。

彷彿看穿了對方的震驚與困惑,赤西舉起雙手率先表示自己並無任何敵意之後才上前一步,開口:「…龜梨的資料即使是動用今井翼的權力也是拿不到手的。因為我聽說,實際掌控龜梨身分秘密的,除了當家宗主的喜多川之外,便只有身為所有研究者首腦的堂本光一了……」

中丸聞言冷冷地瞇起眼,反問:「你的意思是說,

 

堂本光一早將龜梨的資料檔案列為組織最高機密,

 

同時以三十七道防護措施周嚴保護著嗎?」

「呵…果然是今井翼身邊最強的智囊團之一呢。」

帶著半讚賞半諷刺的笑意,赤西一邊鼓掌著一邊走近中丸身邊。

「今天你運氣好~我可是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呢,今天估計應該就能破解最後僅存的二道密碼了。」

說著,赤西突然動手拆下連結整個總部主電腦的表殼,在一團雜而有序的線路中理出兩條黑色導線,熟練接駁在自己準備並帶來的手提電腦上。

他靈巧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彈動,一組組資料和圖形在顯示器上飛速閃過。

採集指紋並不難,

 

但把殘缺分散的指紋拼湊成完整的手掌形則需要高度的耐性、細心和專業技巧,這項工作赤西肯定早在許久之前便完成了,

 

因爲在僅僅短短的數十秒後,他就停止了操作。

中丸與赤西不約而同地將目光凝聚在指紋識別器上,如果資料登錄有誤,哪怕只有零點零幾的誤差,就會觸動警報系統,那麽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

識別器顯示幕幕上亮起淡淡的底光,

 

一條極細的暗綠色光紋快速閃爍移動著,螢幕上漸漸出現一隻明顯是男人寬大手掌的掌形,然後依次出現掌中紋理和指紋,中丸靜靜隨著光紋移動目光,身邊的赤西卻緊張得吞嚥了口口水,畢竟他策劃且苦心破解了半年多,成敗就看這一回了。

二十秒後,閃動的光紋不再移動了,

 

螢幕上的圖形也逐漸消失,顯示器呈現兩秒鐘的黑屏,然後,

 
 

螢幕左上角的綠色信號燈亮起。



赤西長長呼出一口氣,

 

肩膀上的僵硬明顯地軟化下來:「成功了……」

「還有視網膜掃描。」中丸並沒有忘記,最後的一道確認手續。

「我知道!」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身旁的中丸,赤西低頭從口袋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瓶類似裝著隱形眼鏡的透明小罐子。

只見他動作極小心地自浸滿食鹽水溶液的瓶子取出一枚薄如蟬翼的隱形鏡片,並往自己的右邊眼角膜覆蓋上去…

「……你怎會有光一博士的角膜複製品?」中丸皺眉,

 

他沒想到赤西居然會準備的這麼完善周詳。

赤西倒是自豪地揚起一邊嘴角:「我讓龍也運用美色替我從頂級研究員那邊想辦法弄來的…交際手腕一流的他,再加上他那張妖精般的殘酷美貌,能拒絕的了他要求的還真是沒幾個呐……總之,你等著看好戲好了。」

雖然口中說的自信滿滿,但赤西自己其實也沒多大把握,

 

畢竟連他自己也無法保證上田拿給自己的光一網膜複製品究竟能不能通過電腦掃描的檢驗。

將右眼湊近至掃描儀前面,就定位後,一抹檢驗用的紅光緩緩自左而過的橫掃過他的右眼視網膜,然後電腦迅速地開始進行分析鎖定,前後約進行了三十秒,赤西感覺自己整個後背完全被汗水浸濕時,這才聽見極細微的“嗶”一聲,

 
 

那是網膜確認無誤的系統提示音。



下一秒,電腦已經開始自動地進行運作,

 

透過整個大螢幕,中丸與赤西清楚地看見電腦正在不斷地解壓縮並釋放數量龐大的機密檔案,

 

同時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經過,被視作《梟》最高機密的龜梨的檔案也逐一的成現在他們兩人面前……

望著因資料主動開啟而呈現出來的密密麻麻的分析數據與成長資料,甚至心跳數,脈拍,腦波斷層,DNA細胞指數……眾多詳盡到讓兩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分析檔案和數據資料,完完全全地呈現在他們面前。

有些錯愕地看著飛快掠過的檔案數據,

 

中丸不知道為什麼,

 

看到最後,他卻是再也無法忍受地雙掌用力拍擊在桌面地站了起來。



「不可能!居然會有這種荒唐事!!龜梨他居然是─────」



***



「啪啦!」

無數個火星不斷地自被強行切裂的電纜線中跳躍著,不斷地炸開又不斷地消失。

龜梨冷眼望著滿地的研究員屍首,又一次揮起手中原先歸屬於今井,後來卻被他轉送到自己手上的鋒利日本刀,斬斷所有與這地下研究樓層相連的電腦纜線與通訊監視設備。

火光跳躍,原先明亮的研究樓層因失去穩定供電來源,主系統電腦自動切換到備用電源,

 

滿室的燈光也一瞬間閃爍切換到耗電量低的省電照明,

 

昏黃的燈光勉強可見道路。

拖著仍滴著鮮血的日本刀,龜梨步伐堅定且不帶任何迷惘地往研究所的最裡邊房間走去。

刀鋒與堅硬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相磨合,擦出點點的細小火花,同時也在地面留下一道道明顯的切痕。



當山下一看見站在房門口處,逆著光源的龜梨時,腦海中一瞬間迸出的想法是───來自地獄的死神。



直到看清了來人是龜梨後,他才收斂起戒備的神色,

 

微瞇著眼望著對方,

 

似乎在等待龜梨給一個解釋。

「鏗鐺!」

一道明快犀利的刀光自山下眼前一閃而過,

 

當山下回神反應過來時,他額前的幾縷髮絲正隨著自己雙手上沒有任何匙孔的手銬墜落於地,覆蓋在那束縛了自己行動自由將近半年的枷鎖之上。

又一次揮刃幫山下解開腳踝上的腳銬,龜梨望著山下的目光決絕而冷然。



「……時候到了,

 
 

這是你唯一能離開這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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