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龜] 空氣(3)
更新時間: 04/07 2006



我發現,習慣真的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好比說,當你有時候因為睡晚了而沒有吃早餐便去上課,然後這種情況發生了幾次之後便開始慢慢的覺得其實不吃早餐也不會有什麼大影響…於是,一次兩次三次之後,不吃早餐就去上課便自然而然地成了一種習慣。
我現在的情形可能就挺類似這種狀況。
不一樣的是:我面對的不是食物,也不是日常習性,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最初開始是因為仁的拜託要我盯著某個好像要他吃飯像要他命的人,老實說我對當褓母這件事實在有夠不爽的。
龜梨都幾歲的人了,他要吃不吃關我屁事!
就算他已經瘦到側面看來活像個紙片人,

 

更因為連日操勞而面色憔悴氣色不佳…說實話,

 

我真的覺得只要他別昏倒在片場拖累我們大家的進度,我根本懶得管他今天到底有沒有吃東西。
演藝圈是個極度殘酷的地方,事務所的規定有時更是冷血變態到嚇人。
不懂得做好自我管理是你自己個人的失職,如果真昏倒了送醫院,公司還樂得趁機宣傳一番,同時利用機會抓住fans的同情心來提升拉抬藝人的知名度…
對公司而言,

 

藝人只是一項道具。
能利用就盡情利用,無法利用便一腳踢開,

 

這是眾所皆知且一致默認的不成文規矩。

───努力創造自己被利用的價值。
剛進演藝圈時,

 
 

社長曾經意味深長地對著所有小Jr說了這句話…只是我很懷疑,

 

除了少數人以外,到底有幾人真聽懂了社長話中真正的含意?
所以這些年來,我看過不少人來來去去,有人大紅大紫有人至今仍默默無名…想成名,就必須付出相等的代價。
而燃燒自己的生命,是每個人不變的唯一選擇───
只是,我眼前的這傢伙…根本就是將自己的生命拿來當作蠟燭般的兩頭燒了吧?

挑眉望著身旁龜梨手中又剩下大半的便當,

 

我再看看不遠處堀北她們女生的便當…嘖!連女生都吃的比他還多。
人家女孩子有正當理由減肥,這傢伙已經瘦到只差沒皮包骨了還不乖乖吃東西,難怪仁會特地要我幫他多盯著。
「…便當不合胃口?」
挾起滷豆腐,

 

我一邊往嘴裡塞一邊低頭專心地又扒了兩口飯,同發發出模糊的聲音詢問著。
感覺到旁邊的視線,

 

然後便聽見龜梨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的聲音傳來…「不,只是已經飽了。我本來吃東西就吃的不多了…」
…所以才搞得自己活像非洲難民? 我繼續扒了一口飯,在心底冷笑一聲。
就算對那小子這種明擺著虐待自己的行徑不以為然,我溫柔優雅好前輩的形象還是要繼續維持下去。
「…就算是這樣,

 

多少也再吃一點。天氣越來越冷了,

 

好歹囤積一些熱量啊…」雖然是這樣說,

 
 

但我最近發現,龜梨一但固執起來,

 

那種冥頑不靈的程度簡直就跟石頭沒啥兩樣。當他不願意的時候,任你好歹說盡軟硬兼施,沒用就是沒用!
「…我的事我會自己做主,應該還輪不到山P來操心才是。」
每當龜梨這小子在我面前露出和以往那種溫柔又清淡如風的感覺完全不同的疏離微笑時,我大概就知道,

 

他的性子又拗起來了。
這幾天每次跟他談到要他多吃點東西的話題時,這傢伙總會像突然間成了隻刺猬一樣,充滿防備的模樣。
一開始還只是勉強給個面子多扒了兩口飯,

 

然後趁我轉頭不注意時將手中的便當迅速收拾扔掉…這兩天可能被我每次吃飯時都這樣耳提面命的要他多吃一點讓他感覺明顯不耐煩,便找盡了各種藉口搪塞…然後今天終於情緒爆發,

 

準備讓我碰釘子了嗎?
我停下手邊吃飯的動作,咬著筷子側頭看了坐在身旁的人一眼,對方眼神是明顯再不過的拒絕。
不過他似乎也察覺到自己方才的話語氣衝了點,雖然表情有些歉然,

 

但他只是眼神閃爍了下,立刻回迎我的目光…大有絕不退讓的意味存在。
這算什麼?挑釁嗎? 這是躍入我腦海裡的第一個想法。
「…KAME不喜歡吃東西嗎?」其實我是很想直接老實問他你這傢伙是不是有厭食症?幹嘛見到食物像見了仇人一樣…
雖然嘴裡溫柔的探詢聲和我腦袋想的反應差了十萬八千里,不過我已經習以為常了~
MA…要做到口是心非還不著痕跡,

 
 

這可不是人人都學得來的專長,要做的好可是需要一番訓練的說。

「……」龜梨那小子似乎對我這個前輩溫柔的關心一點都不領情的樣子,只是瞪著我不發一語。
嘖!真的不是我想嫌你,

 

龜梨你的眼睛那麼小,瞪起人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回給他一個溫柔且無辜的微笑,我清楚明白,沒幾人能抵擋的了我這一招。
然後,

 

幾分鐘過後,眾人眼中看來是『深情凝望』的視線對決,我輕鬆獲勝。
「……不是,只是沒什麼胃口。」聽見龜梨有些無奈地撇過頭解釋,我清楚感覺到自己嘴角產生了微微上揚的弧度。
「──那麼…晚上一起去吃飯吧,我知道有家不錯的餐廳。」
看見龜梨一臉活像見了鬼般的再度轉頭瞪著我,我卻瞇起眼睛輕輕地笑了起來。其實當我說出這句話時,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不過,

 

因為難得看見對方那麼有趣的反應,我也索性順水推舟的將錯就錯。
「…最近撲上去抱你時常常被你的骨頭撞到,

 

能不能麻煩你多長點肉?不然還有好幾集的劇情要拍,等拍完我也差不多被你的骨頭撞到內傷了吧……」用筷子指著他那身簡直沒幾兩肉的纖細身軀,

 
 

我挑明了就是嫌他瘦,抱起來不舒服。
下一秒,龜梨像被我給激怒了般漲紅臉,沉著聲音一臉冷然:「我才沒瘦到像你說的那麼誇張!」
「哦,

 

真的嗎?」看著一直只會在我面前呈現相同表情的龜梨第一次出現了淡然以外的情緒,

 

我卻活像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心底有種莫名的滿足感。
伸出手,一把抓住他那與自己成對的紅紋相間領帶,同時將他用力地往自己方向扯過來…
看著他因失去平衡,簡直是踉蹌地撲在我懷裡時,我伸出手接住了他───兩人的動作活像老式電影裡的情節浪漫而唯美,雖然我們兩個各自的便當飯菜灑了一地,不過我很了解,因為提供了這種免費又養眼的曖昧鏡頭,

 

工作人員是不會怪罪我們的。
一手扶著他的肩,另一手則按在他細若無骨的腰上…我對著週遭集中過來的目光做出了一個溫柔好前輩扶住不小心絆到而跌倒的後輩模樣。
略低頭,將嘴唇湊至那個因事發突然所以現在還在呆愣狀態尚未回魂的龜梨耳邊,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調侃道:「KAME真的太瘦了呢…瞧,

 
 

這不就輕輕一扯便倒了嗎?」
龜梨臉上浮現一陣難堪的紅暈,

 

猛地掙脫我的懷抱,退了兩步拉開安全距離…然後我清楚看見,他一手摀住我剛在極近距離對他說話的耳朵,

 

蒼白俊秀的臉龐則早已是滿滿的嫣紅密佈。

…原來,

 

耳朵特別敏感嗎?
我輕輕勾勒起一抹別有意味的微笑,為自己的意外發現感到一種莫名的喜悅。
這樣才差不多嘛…不然每天面對的都是同一張臉還一成不變的表情,實在無趣的緊。
望著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卻是心情極佳地活像草野彰上身般不顧形象的大笑起來…原來龜梨這傢伙也會有出現這種表情的時候?

人生在世,難免都要尋找一些樂子來打發時間…我當然也不例外。
就像我雖然被仁拜託了要盯著龜梨吃飯的這種無聊差事,但從無聊中發覺出新的樂趣也算是我生存的一種本能。
所以,我最近養成了二種習慣,還是那種不太好的壞習慣…
一是想盡辦法讓龜梨在我面前吃下至少一半以上的食物,

 

雖然是被仁拜託且明擺著是件無趣的差事,但絞盡腦汁要讓那個難搞的龜梨乖乖的吃飯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反正我也樂於接受挑戰,

 

時間一久便將這個給當成了習慣。
二是我不再等龜梨主動靠近我,

 

反而是像戲中的彰一樣動不動便追著他到處跑…因為我發現每當我在戲外纏著龜梨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後在他耳邊說話時,他那種活像小動物般受到驚嚇的反應實在怎麼也看不膩……
也許我的本質中有些部分是和草野彰頗為類似吧?
只是不一樣的是:彰是希望引起修二的注意,

 
 

而我則只是純粹拿龜梨的反應來打發無聊的時間…
──非關任何感情成分,只因為這麼做很有趣……我一直這麼認為且如此的告訴著我自己。

***

前兩天在做一家雜誌社的訪問時,明明事先已經套好的說辭,

 

那個記者卻忽然沒事問了個和事先擬好的話稿完全無關的問題…
她問我和龜梨有沒有互相去過彼此房間,兩人感情不錯的話應該常會去對方家裡才對…
我和龜梨雖然被這問題給弄得愣了兩秒,但長期養成的反應還是讓我們兩個微笑地鬼扯說出當然有去過之類的蠢話…(←還有,

 

最近我發現我和龜梨的默契變好了,尤其在遇上一些白目記者問出白目問題時,兩個人的答案可說是巧到連我們自己本身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程度。)
只是今天這個白目的程度還不止於此,擅自走題了還得寸進尺的要我們回答形容對方房間的擺設…
我幾乎是在心底詳細問候了這個喜好八卦的死女人的祖宗十八代,端著僵硬的微笑,我還在思索要不要將仁房間的擺設拿來替代形容一下時,一旁的龜梨已經接口詳細地敘述出我房間的樣子。
邊聽著他彷彿真來過我房間的生動形容,我不禁心裡想著:難道龜梨和也你曾在我房間裝了監視器不成?不然你怎會知道我的房間是怎樣?
「那麼山下君呢?能請你說說龜梨君房間的大致擺設嗎?」
我說不能難道你就會大方的跟我說不用說了嗎?=“= 
望著湊至自己眼前的麥克風,

 

我有些為難地露出一抹苦笑:「…呃……就是像一般男孩子的房間,基本上沒什麼特別的……」
我還在苦苦思索要怎樣將話給完美接下去時,

 

眼角餘光卻瞥見一旁的龜梨抿著嘴唇,一臉的要笑不笑。
───這傢伙……

結束了雜誌社的訪談,在等待準備拍攝封面照片的空閑時間裡,我疑惑地向他提出了我的疑問。
「…爲什麼我會知道你房間的擺設?」斜眼望著我,龜梨的眼神活像我問了一個多白痴的蠢問題。「因為仁曾多次跟我抱怨過,

 

每次去你那裡都要幫你整理你那亂得一榻糊塗的房間…他自己的房間都懶得收拾了,結果居然要幫你整理你的,他心裡可不平衡的很。」
「……」我愣了愣,如此簡單早該想到的答案為何會想不到?
龜梨當然不可能真去過我房間,而他會知道的唯一理由便只有仁曾經告訴過他…簡單明瞭。
像是為了要掩飾自己愚蠢的尷尬般,我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果然是仁告訴你的嗎?還好…如果你突然冒出了其他不同的答案,那我可能會誤會你是不是暗戀我很久了…」
可能是我的冷笑話太難笑,龜梨的表情愣了一愣,垂下眼從座位上站起來。「…山P,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嗯,我自己也知道不好笑,但被人這麼當面說出來也挺傷人的…雖然我不會受傷就是了。
只是,就算我的笑話再難笑,

 

龜梨這小子也不必突然像吃了炸藥般的擺了個臉色吧?雖說最近他在我面前的表情已經豐富多了,但這種活像被人戳中痛處揭開瘡疤的不爽表情是怎樣?
「…KAME你真的很不可愛,

 

不過是一個難笑的笑話你又何必那麼認真?」完蛋!我居然將只能在心底想的話給不小心說了出來…
第一次讓自己犯了這種白痴低級的錯誤,我想收回剛剛那兩句話卻早已為時已晚。
龜梨忽然轉頭瞪著我,

 
 

表情語氣衝得連我都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剛剛那兩句無心的話太過分傷到他還是曾經在哪邊惹火過他…
「很抱歉我就是這麼不可愛!我長得又醜又呆腦袋還頑固到一點都不靈光,

 

所以活該被人遺忘存在、到了現在還要再被譏諷嘲笑是不是?!」
「…KA……」我生平第一次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得想伸手抓住眼前的龜梨,但是他卻靈巧地避開了。
伸出手卻抓了個空的感覺讓我很不悅,更多的是一種無法掌握在手中、脫軌了的失控感…
一定…要抓住龜梨不可,不然好像會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將要離我而去了……我心中警鈴大作,恐懼不安在我腦海裡奔騰飛竄,直覺告訴我如果錯失這次機會便一切再也無法挽回。
所以我固執地再度上前,伸手又一次的想拉住那個看起來就是一副已經被我給徹底惹毛了的龜梨,

 

雖然平日逗貓看貓的反應很有趣,但如果是被激怒了的貓可就一點都不好玩了…而我,

 

今天總算嚐到被貓抓的滋味了。

龜梨這回沒再閃躲,而是直接伸手毫不客氣地拍開我的手。
手背上麻痛的感覺經由神經傳來,不知為何,比起手背上已經明顯發紅的痛楚,我更多的感覺是心臟無法呼吸、窒息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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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稻荷狐太郎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