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荷狐神社

[主山龜/輔all龜]《獸王》 - 27
建檔時間: 12/30 2008　　更新時間: 12/30 2008

（27）

“一起…墮落到地獄的最深處吧，雄一。”

溫柔的，總是微笑迎接自己，有著天使般容顏與美妙歌聲，時時刻刻總能撫慰自己疲憊心靈的可愛孩子…下一秒卻化身成染血的惡魔，冷笑著親手葬送兩人共有的羈絆與未來。


“你要不就被痛苦擊倒，要不便將痛苦踩在腳下繼續前進。你要選哪個呢？中丸。”

抽著菸，二宮和也側著頭，掛著淺淡笑意的容顏卻看不出任何情緒，

籠罩在夕陽光輝下，

悠然佇立在河堤上的男人，轉過頭，如他性情一樣讓人無法猜透的話語伴隨著裊裊白煙在空氣中飄蕩。



「……─────」

驚懼地自噩夢當中驚醒過來，中丸滿身大汗地捂著臉，翻身自床上坐起。
又夢見了…六年前那比噩夢更加真實的那夜………



自那之後，僥倖被人發現得早而撿回一條命的自己，醒來後卻早已失去那個名叫YUYA的美少年蹤跡。

哪怕自己用盡了所有的門道在搜索他的蹤影，

卻，始終沒有一絲一毫有關他的消息…

曾經，

中丸有數度以為他已經死了的錯覺，

但，他又很快地推翻了那個假設。

那個即使已經傷痕累累，渾身破爛骯髒到連狗都不屑一顧地步也掙扎著堅持想活下來，想變強的執念，讓中丸斷定了YUYA那孩子肯定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


為了尋找YUYA，

中丸也破棄了自己早期絕不殺人的誓言。

因為，只有讓自己徹底淪落成為野獸，才能追蹤到那個同樣早拋棄了人性化身野獸的的魔性少年…

就這樣，

自那之後又經過了五年。


二年多前，《獸》成立時，中丸本以為YUYA也會加入這個以極快速度壯大崛起的極惡犯罪組織，所以因為犯下多起一級殺人罪而被起訴，更成為國際通緝犯的他，

選擇了加入《獸》。

一來是想藉著《獸》的力量來尋找那個惡魔般的孩子，二來是想找個可以讓自己真正棲身不需再逃亡過著顛沛流離生活的居所…

所以，中丸並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那個萬惡組織裡再度與四年前救了自己一命的二宮和也重逢。

四年前的他，

早在獸王崛起並統一四分五裂的四天王之前，

他便一直以南方天王的身分守護著自己的領地。

看似沒有野心，

又不容許他人侵犯，平凡安逸的，

鎮守著南方的廣大土地與居民…

雖然外表總是噙著一抹悠然自得的笑容，卻又有著與另外北東西三位天王截然不同的奇特高貴莊嚴氣質。


很顯然的，對方早已不記得了自己，可是中丸卻沒忘記過對方當初救了自己一命的恩情，所以，

任憑當初其他同伴如何勸說應該加入和獸王本人一起創建起《獸》的西天王‧生田斗真麾下，中丸卻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投身南方軍，更一路平步青雲，

甚至在極短時間內高升到南方天王的副官身分。

當時，二宮也曾經評價過中丸具有成為四天王之一的強大實力，老是笑著說他不明白中丸為何不肯向自己提出挑戰來取而代之這個萬中選一的非凡地位？

對於二宮的疑問，中丸並沒有做出任何回答，僅僅抿唇微微一笑便帶過了這個話題。

中丸至今依然還很清楚的記得，擁有亞洲日籍和波斯人混血血統的二宮，

最喜歡在午後歇息時喝一杯自己親手為他沏的無糖紅茶，並用道地的波斯人喝茶方式，將方糖放在上下門牙間牢牢咬住，

隔著方糖一口一口優雅地啜飲著新鮮濃郁的無糖紅茶，感受方糖在口中碎裂溶解並和紅茶溶為一體的微妙口感，有種說不出來的甜膩滋味。

中丸也曾在二宮的意示下嘗過這種喝茶方式，雖稱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

或許正因為這樣，二宮才會讓自己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邊，笑著說自己是唯一能理解他喝茶藝術的朋友…

不是部屬，

二宮是真的將自己當作是知心朋友一般的看待。

甚至，允許自己直呼他的名諱KAZUNARI而非稱呼姓氏NINOMIYA……


曾經，中丸一度以為，即使找不到YUYA也沒關係，若是可以為救了自己一命的南天王二宮大人犧牲奉獻自己的性命，那又何妨不是一種幸福？

只是，現實總是殘酷的。

每當中丸替未來描繪出美好的理想圖時，現實總無情的踐踏著他對未來的美好憧憬……

一名試圖挑戰南天王地位卻落敗的卑劣傢伙，

不但不感念二宮手下留情饒了他一命，更暗中在二宮的專屬座車上做手腳……

一直到被吩咐留守宅邸的中丸接獲消息時，

自己卻只能迎接被屬下運送回來，二宮他渾身是血的冰冷屍體……



『…原來你被自己養了六年的狗給咬了啊。嘛，

那感覺肯定很痛吧？』

在聽著自己與YUYA之間羈絆與決裂過往的二宮，一手撐著頭聽著房間內三名樂師的即興演奏，表情尋常到像聽見今天晚餐吃甚麼菜一般，一手托起茶杯，

輕輕啜飲一口，

並十分滿足般的微瞇起雙眼。

『所以，自那之後這四年多的時間你一直在找他？』

『……是。』

端起細嘴茶壺，中丸小心謹慎地將茶壺拿到二宮手中茶杯約一尺高的距離，凌空倒下熱紅茶而不濺出一滴水。

『找到了又如何？殺了他洩心頭之恨？』

『………不知道。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頓了一頓，中丸看著二宮的目光帶著迷惘的光芒。

『或許，我只是單純想再看那個孩子一眼，看他是否已經如願過著他所想過的生活…是否已經堅強到不怕任何傷害與失去。』

『………』

身旁的僕役伸手接過二宮又喝了一半的紅茶杯，

緊接著將一支已經填滿磨碎菸草與大麻膠的大水煙筒遞到對方空出來的那隻手，跪在二宮所躺臥的軟墊旁，

拿著火柴替他點燃水煙筒。

空氣中開始瀰漫著因燃燒水煙而釋放出來的藍煙，那帶著迷幻般的煙霧，就像二宮一直以來給中丸的感覺，神祕而難以看透。

『…看來，你還是和四年多前我初遇你那時一樣，

還在痛苦之中猶豫徘徊呢。』

錯愕抬頭，

中丸似沒想到對方居然還記得自己，望著二宮的眼神明顯地透露出他的訝異。

『KAZUNARI大人……』

『也許，總有一天你會找到你真正想要的答案吧。在找到那答案之前，

你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啊，中丸！』

從已經抽完的水煙筒中輕輕敲出裡頭少量殘餘的白灰，二宮將水煙筒還給一旁的僕役，起身站起。

『你要比我、比在場所有人、甚至是你所養的可愛小狗活得更長更久一些才行！這樣，你才有機會看到你真正想看到的答案。』

『KAZUNARI大人！』

跟著起身，

中丸本也想如往常一般隨侍在側，卻被二宮伸手制止了。

『今天你就留在府邸裡吧。偶爾，我也想一個人出去散散步啊～』

微笑，二宮看著眼前的中丸，

忽然像交付甚麼重任般的伸手沉沉搭在對方肩膀上。

『…我不在的這段期間，南方軍領地就拜託你了。』

輕鬆隨意的像在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卻當下讓中丸萌生一種無比不祥的預感。

眼看二宮縮回手，

頭也不回地走出佔地廣大的南方天王宅邸，中丸事後不只一次的懊悔，如果當初自己硬是攔下他，

或無視他的命令寸步不離的緊跟著他…

會不會，就能有不同的結果產生？



在二宮的靈前悔恨莫及的中丸，將對方最後的言語託付謹記在心，

誓言不論未來將如何變化，南方天王地位又改朝換代了多少人，他都要想辦法守護這塊二宮曾經那麼重視且深愛著的土地…

深知即使自己坐上四天王位子也未必能夠安穩的一直守護著南方領地，

倒不如堅守著副官這個不上不下的地位，更可以隨時掌握南方領地上的各個動向。

同時也多虧了中丸向來低調且不喜爭鬥的溫和本性，基本上只要不主動挑釁，甚至觸犯他的領域，中丸其實在《獸》的高層裡更有著“老好人”這樣的綽號。

再加上四天王的四位副官中，也屬中丸的脾氣最好耐力最佳人脈廣泛…所以縱使南方天王這位子二年多來已經不知改朝換代了多人，卻只有中丸這個副官地位，始終不動如山。

一直到龜梨擊敗了上代南方天王，

接任新一代南方天王時，中丸一直以來都波瀾不驚的心湖，才像被投下一顆巨石般，洶湧騷動起來。

乍見龜梨的那一瞬間，對方眼底的驕傲與絕不服輸的神態，讓中丸有種YUYA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錯覺。

對變強有著貪婪般的渴望，仰望著強者，

一心追求頂端的執念…甚至眼角不自覺傾瀉而出的犀利與嬌媚，

都讓中丸不自覺的將YUYA的影子重疊在龜梨身上。

中丸不只一次的問過自己，是否強烈憎恨著當初被自己所救卻最後背叛了自己，更企圖殺害自己的YUYA？

中丸不知道，他只清楚的記得，YUYA最後朝自己所說的話語。

他想跟自己一同墮落到地獄的最深處去……

既然阻止不了他的瘋狂念頭，中丸只有讓自己選擇跟隨。

他想保護那個因為外在環境關係而人格和價值觀都極度扭曲的可憐孩子…

必要時，自己也會用自己的雙手親自來了結對方的性命，然後，

再陪著他一起同歸於盡。

因此，在看見龜梨的漢字名與二宮相同，都是叫“和也”的當下，雖然讀音不同，

但同樣讓中丸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與感動。

明知道龜梨和YUYA和二宮都是不一樣的人，中丸卻還是忍不住下意識將龜梨當做是他們兩人的替身，即使捨命也想珍惜保護好那個纖細卻又無比堅強的青年。


無奈世事無常，中丸發現，

每當自己強烈的想珍惜守護某個人時，

卻似乎總是會替自己跟對方招致不幸。

和革命軍的戰爭當中，因赤西的叛變而導致南方軍全軍覆沒，自己雖僥倖被一個名叫“上田龍也”的革命軍上尉兼醫生救了一命，卻也被對方以某種新型毒品控制了行動，聽從他的命令，來到這遙遠的異國之地，協助他的異父兄長進行復仇計劃………

並在協助他的中途，

發現了下落不明許久的龜梨行蹤。

雖然，他現在改名叫“KAME”，

但中丸知道，他就是龜梨，在赤西叛變當時，自己一度以為也跟著葬身火窟中的龜梨和也！

更在知道化名為“田口淳之介”的阿拉伯第57皇子───阿薩拉．菲．阿卜杜拉．阿齊茲打算將龜梨和一個名叫黑崎高志郎的男人一起殺掉滅口時，面無表情的臉孔下卻翻騰起了無數的掙扎與迷惘。

所以瞞著田口，中丸悄悄將裝設在橋上的大量炸藥動了手腳，真正具有致命威脅性的威力強大炸藥，中丸都將它給改挪到高架橋的前後兩側，中央部分雖也有炸藥，

但大部分都是威力不強卻可以產生眾多煙霧和火光來擾亂視線的煙霧彈…

也幸好那時田口對他設下的陷阱與炸藥都太過深具信心，所以並沒有看到最後，也沒派人去確認保時捷車上兩人的生死……

如果自己預估的沒有錯，車上的那兩人雖然多少都會因爆炸衝擊而受傷，但至少性命安危是不用擔心的。



摀住臉，

中丸覺得自己整個背部都被汗水浸透了。

掀開被子走下床，天猶未明，但本應該睡在自己隔壁床鋪上的田口卻此時此刻早已不見人影…

打開房門，一路走出用來掩人耳目的矮小屋舍門外，

中丸便發現，田口正面向著麥加的方向，屈膝跪地，正在進行隨處可見的回教徒晨禱儀式。

聽著他口中念誦著自己聽不懂的阿拉伯語祝禱文，

那虔誠的神態，

如果不是看過他扮神父讀聖經的模樣，放眼望去還真是和其他同樣在進行著晨禱的阿拉伯遺民沒甚麼不同…

一直到田口結束了晨禱儀式，起身回過頭來時，中丸這才跟在他身後進屋，並壓低聲音提出自己的疑問：

「…我一直以為您是基督徒。」

「基督徒？」

拍了拍身上的塵灰，

田口動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嘴角微揚。

「不。我並不是基督徒，

同樣也不是回教徒…宗教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因為我從不相信這世上有“神”的存在。」

望著總是專注凝視自己復仇的目標，堅定自己信念從未有過動搖的田口，中丸不禁想感慨，要歷經怎樣風浪，才能像他這般的堅強？

「…既然如此，

又何必像回教徒一樣，天還沒亮便早起進行著晨禱儀式？」

「…不過是一種悼念罷了。」

悼念消失的王國，

死去的臣民…還有染血的黃沙土地。

一切，除了復仇都已不再具有任何意義……

「───僅僅，只是為了悼念罷了。」

低語著，田口始終燃燒著憎恨火光的雙眸，第一次在中丸面前浮現一抹哀傷惆悵，那充斥著絕望痛苦與自嘲的眼神，恍惚之間中丸彷彿曾在同樣具有波斯人血統的二宮身上看見過…。

那是，

中丸不曾接觸過的宗教，

也無從體會的異邦人神秘生活方式。

縱使背負著無法想像的悲傷，

卻依舊有著那無比強韌的生命力，優雅而從容地在這汙穢的大地中存活著，帶著那美麗到讓人無法直視的高貴靈魂和情操…。

「1:1 In the name of Allah, the Beneficent, the Merciful. （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
　1:2 Praise be to Allah, Lord of the Worlds,（一切贊頌，全歸真主，全世界的主，）
　1:3 The Beneficent, the Merciful.（至仁至慈的主，）
　1:4 Master of the Day of Judgment,（報應日的主。）
　1:5 Thee (alone) we worship; Thee (alone) we ask for help.（我們只崇拜你，

只求你祐助，）
　1:6 Show us the straight path,（求你引導我們上正路，）
　1:7 The path of those whom Thou hast favoured; Not the (path) of those who earn Thine anger nor of those who go astray.（你所祐助者的路，不是受譴怒者的路，也不是迷誤者的路。）」

低聲再度吟誦起剛剛的祝禱文，只是這一次田口是用英文唸頌，

所以中丸可以聽得懂祝禱文的意思。

不再詢問也不再說話，隨著外頭此起彼落的祝禱詞聲音如樂章般吟誦著，轉頭，

放眼透過窗戶朝遠方大地望去，地平線彼端開始逐漸露出一抹微小的黎明曙光。



新的一天，又即將開始…

而他們這些早已沒有了未來可言的亡命之徒，

可否還能向上天乞求一絲憐憫般的微薄希望？









後語：

那，丸子的回憶篇到此結束
下一回劇情將重新回到咱們獸王阿Ｐ和小烏龜兩位主角身上
敬請期待～（爆）

最後，預祝大家2009新年快樂X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