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做完鎖門動作,下一秒鐘一本超厚精裝硬殼辭典已經朝他砸來。隨著身體本能反應地避開,厚重辭典砸上典雅名貴的花梨木門發出慘烈地咚一聲後,隨即滾落地面,幾近解體地趴在厚絨毛地毯上。

 

無奈地彎腰撿起地面那本厚辭典,靳昊手都還沒搆到,馬上又一本同樣份量不輕的硬殼精裝書砸過來。

 

這回靳昊沒再躲地任由它砸上,一股強烈的刺痛感自大腿處傳來,靳昊痛得悶哼一聲,猜想肯定又瘀青了。倒是靳曜見這回有命中目標,頓時心情由陰轉晴,本還想拿電話叫保鏢過來將人拖走,現在也改變主意了。

 

坐在寬大的全皮辦公椅上,靳曜雙眼微瞇,看著靳昊一瘸一拐地將他扔出去的兩本書撿回來放好後,這才語意不善地開口問道:「靳昊,少在那邊跟本少爺玩什麼花樣。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說了,我是想跟你談談。或者,確切來說,我是想跟你談一筆交易。」

 

「交易?」靳曜嗤笑一聲,「……說來讓本少爺聽聽。」

 

瞥見對方一副看笑話且不忘防備的模樣,靳昊知道這怪不得對方,畢竟之前互相給彼此下絆子的事,他們兩個誰也沒少幹過。

 

思索了一下究竟要怎開口才不會惹怒對方,甚至是一槍崩了自己,靳昊謹慎地開口道:「我願意在自動放棄遺產繼承權的讓渡書上簽字,父親留下來的所有動產不動產也全部分毫不取……只是,我有一個條件。」

 

靳昊說的話確實很好地勾起了靳曜的興趣。

 

──如果可以不用浪費那一年的時間就能讓靳昊自己主動放棄遺產繼承權,不管對方要求怎樣的條件,只要不是殺人放火販毒走私之類的缺德事,他都是獲利不吃虧的那方。

 

只是,以靳昊這小子的狡猾陰險程度,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白白將公司雙手奉上?

 

越想越覺得對方肯定又在玩什麼陰謀的靳曜,並沒有如靳昊預期那般露出欣喜的神態,反而更沉下臉色,食指不斷在巨大橡木桌面敲點著,反覆思索對方究竟是存何居心。

 

「你有這麼好心?哼……也罷,先把你要開的條件說來讓我聽聽。」

 

似乎早就預料到靳曜會這麼問,靳昊微微垂下眼睫,迴避對方直視他的目光,耳朵在室內燈光的照射下微微發紅,一字一句地低語道:

 

「唯一的條件就是──我要你……當我一個月的情人。」

 

靳昊心驚膽跳地看著對方猛然捏緊了雙拳,甚至眼看下一秒就要將手伸進抽屜拿槍出來崩掉他腦袋,不過很顯然靳曜極力克制住了。

 

咬著牙根,靳曜森森磨牙。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有膽子你就再給我說一遍!」

 

這已經是明擺著威嚇了。

 

不過,靳昊若是就此退縮,那他也不是靳昊了。

 

深吸了一口氣,靳昊伸手按住對方放置在桌面邊緣的手,俯身將靳曜困在自己與寬大椅子之間,強迫自己盯著對方的眼睛,再一次重複了剛剛的話語。

 

「條件就是:我要你當我一個月的情人。

 

靳曜覺得自己一口牙都要咬碎了,雙眸瞪著近在咫尺的對方就像要噴出火來。雖然他很想當場就一拳揍翻對方,不過對方的手卻緊緊按著他放置在桌面上的手不放,完全阻止了他有可能採取的攻擊性行為。

 

「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放手!」

 

……我並沒有跟你開玩笑。」

 

知道對方一時之間不會相信自己的說詞,靳昊只能耐著性子,更用力地按住對方意圖掙脫的手,強迫對方正視自己。

 

「如果你是擔心我會耍什麼詭計或手段的話,我們雙方可以擬定契約。上方所有條款都一清二楚,你甚至可以請你信任的律師替你擬這契約條款。」

 

……」看見靳昊神情無比認真的模樣,靳曜不禁怔了一怔,但也很快回神。「你他媽的這是在玩我還是故意挖坑讓我跳?嗯?情人,這話真虧你說的出口。你是不是忘了咱倆是同一個爸了?」

 

面對靳曜帶著嘲諷的問題,靳昊自然先前便已經想好怎麼回答了:「即使有一半血緣又怎樣,你承認過我是你弟弟嗎?」

 

被對方的反問噎到無話可說,雖然事實確實是這樣沒錯,不過再怎麼說血濃於水還是不爭的事實,亂倫什麼的罪名他可承擔不起。

 

好吧,既然對方都不在乎會揹上亂倫罪名了,在感情私事上向來都是聲名狼藉,外加沒啥節操和下限的靳大少自然也不會在這問題上多做糾結。

 

倒是對方為何要提出一個月情人關係的問題……

 

靳曜又不是沒經過人事,更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情場老手,稍微聯想一下對方在遊戲裡表現出來的態度和若有似無的占有欲,靳曜很快便發現癥結所在。

 

有些難以置信地挑高一邊眉盯著眼前的靳昊,靳曜直接丟出直球,冷聲詢問:「你究竟什麼意思?不要告訴我,你這傢伙是真的喜歡我或者暗戀我。」

 

「……」

 

這回靳曜清楚地看見了,對方耳朵一瞬間全紅了。那嫣紅和熱度甚至擴散漫延到脖子,連靳昊原先堅定無比的目光都似乎因為害羞而有些飄移閃躲起來。

 

──臥槽!你這時候裝什麼純情少年,臉紅害羞個屁啊!!

 

頓時被對方這種生澀害羞反應給雷得不輕,靳曜一臉驚恐詫異地瞪著眼前幾乎被他看得全身冒出熱氣來的靳昊,心頭頓時像有一萬匹草泥馬呼嘯而過般地不斷咆哮。

 

泥煤!明明他和靳昊倆人都是互看不順眼的存在,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相較於靳曜難以置信地一直盯著他看的舉動,靳昊卻是因為內心長久以來一直隱藏的情感,突然被對方戳破無所遁形,一時間有些慌亂無措。

 

可即使被自己的反應推上如此不利的地步,靳昊也沒有任何意圖逃避或否認的意思。

 

他是真心想將所有的希望都賭在這一個月的情人契約上頭。無論之後會是怎樣的結果,或許他真能如願與對方修成正果,也有可能從此與對方劃清界線……但不管結局如何,他都不想讓自己留有任何遺憾。

 

要麼便勇往直前努力爭取自己想要的,不然便一次痛個徹底從此相忘於江湖……他不是胥子凌,他沒辦法像對方一樣,只要默默待在對方身旁守著便會心滿意足。

 

他的野心更大,他所想要的也更多……他知道靳曜不曾真正對旁人動過真心,哪怕對象換作自己也一樣。

 

可那又如何?哪怕結局最後換來的是一身遍體鱗傷,他也要親自試過之後才能死心。

 

他和靳曜本就始於血緣牽絆的一場孽緣,即使之後並沒有如他所願地延伸發展成更親密的關係,他也能順理成章地完全斷絕和對方的所有聯繫……他不需要依靠父親遺留下來的產業過活,他有足夠本事靠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和自家母親,所以那些遺產靳曜如果想要,他都可以全部雙手奉上!

 

他唯一所求,僅僅不過是想了斷自己對於對方求而不得即將瘋魔的執念罷了。

 

「……是,我喜歡你。」

 

或許是一旦開了這口,便再也沒有任何顧忌。靳昊俯下身,以幾乎緊貼在對方耳邊就要整個親上去的無比曖昧距離,呢喃道:

 

「我自己也知道這種感情不正常,我也不曉得為何獨獨對你擁有這樣異常的情感……一開始還沒發現時,我的目光便已經會不自覺追逐你的身影,甚至下意識格外留意你所有的消息……等我開始隱約察覺不對勁時,你卻早已經肆無忌憚地在我心底攻城掠地佔領了很大一塊角落。」

 

我曾經為此困惑過、害怕過、掙扎過……甚至想著若是更加疏遠你,或許這種不正常的感情便會慢慢淡化消失掉。所以才在上大學時不顧父親的反對,堅持要搬出去和我母親一起住。

 

只是,情況並沒有如我預料般有所好轉。反而是從旁人口中聽說你又換了哪個新情人,又睡了哪個小嫩模時情緒更加無端暴躁惡劣……等到我發現自己是不是已經陷得太深的時候,早已是難以自拔了。

 

「靳曜,我喜歡你……我也知道你不可能立刻就能接受得了我。所以,我願意拿自己應得的那份遺產來交換,換你當我一個月情人的代價。」

 

「……」

 

滿臉糾結古怪地聽著靳昊的自白,靳曜此刻心情早就被對方給擾亂到連思緒都混亂成了一團。

 

猜測對方喜歡自己是一回事,聽見對方親口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

 

明明不是頭一回被人告白,靳曜卻覺得自己似被對方身上無比灼熱的熱度給傳染了,後脖子與耳根處開始跟著悄悄發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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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稻荷狐太郎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